就这样,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黑色的丰田车从千代田区一路开回到了新宿区,待车子停进了停车场,引擎熄火,白慕青小声对李夜行道:“我们到了。”
缓缓睁开了双眼,不见半点惺忪,李夜行转过身,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带着白慕青一起跟在了吴峰海和方禹新的身后,一路上,众人沉默,直至走进酒店,乘上电梯,回到了吴峰海的房间,就见吴峰海忽然转过身,对着方禹新做了个手势。
下一秒,方禹新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过身,开始四处翻弄了起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这一找,便直接从房间一路找到了卫生间,甚至还拆开了空调,把搞不清状况的白慕青看得一头雾水。
几分钟后,搜寻结束,方禹新下了床,一边穿着鞋子一边沉声道:“没有窃听器。”
“窃听器?”微微睁大了双眼,这回白慕青是真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没办法,形势变了...”转身坐在床上,吴峰海沉声道:“这波得承认,我确实是把这帮小日本给想浅了,毕竟他们之前装的太像了...”
说着,就见吴峰海抬起了头,一脸好奇着对李夜行问道:“我说,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查到什么东西了?搞得那帮家伙都狗急跳墙了,连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没查到...”轻轻摇了摇头,李夜行漠然道:“差一点...”
稍微顿了顿,李夜行再度摇了摇头道:“不对,差很多,我被耍了。”
“等等,吴组长,您之前在阴阳寮时根本就没有生气!”听着李夜行与吴峰海你一言我一语,白慕青终于回过了神,她一脸惊讶着道:“您在做戏给阴阳寮看?!”
“不然呢?”吴峰海有些好笑道:“拉下脸来上门要人,总得给个态度吧。”
这回,白慕青是真有些被吓到了,毕竟李夜行捅的娄子太大,险些把整个调查组给拖下水,而吴峰海又演的太像,太阳穴都要从脑袋上蹦出来了,在这双重影响下,白慕青甚至已经信以为真,并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在批斗大会上给李夜行打圆场了。
“其实咱们车让黑社会给拦了的时候,我心里就有数了,不过小李能这么容易中招,确实出乎我的预料...”见白慕青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吴峰海轻笑着对李夜行问道:“如我我没猜错,从你那边找茬的人是不是对小早川小姐动手动脚了?”
没有说话,李夜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同一招,两头使,小李同志让人卡了软肋,被迫中招了,要是没我拦着,估计小方也得中招...”将视线移向了方禹新,吴峰海轻笑着道:“就他那个暴脾气,今天不给踹咱们车那小子的脑瓜子给削出屁来,这事估计都不算完。”
“确实...”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什么问题,方禹新冷着脸道:“那小子今天真是让你给救了。”
“总之,大致情况就这样,调查组先前所做的推断基本也可以被推翻了,这大概率不是a国人的问题,就是日本人自己的问题,你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而这个调查的直接结果就是,那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开始耍手段了,想要找个正当理由把我们从日本赶出去...”轻轻拍了拍手,云淡风轻着将这件几乎能拖垮调查组的大事揭过,吴峰海微微前倾着身体,轻笑着对李夜行道:“接下来,说说看吧,你这几天到底查到什么了?”
chapter-93.李 家 家 法
最终,李夜行并没有将自己的调查内容告知吴峰海,这不仅仅是出于缺乏对调查组的信任,更是因为支撑他展开调查的线索涉及到了很多部门机密,换句话说,在有关部门明确下达针对他的处理之前,他的调查仍旧需要保密。
借着吴峰海的卫生间冲了冲自己的脑袋,洗掉了夹杂在发丝之间的血痂,李夜行和白慕青离开了吴峰海的房间,再将白慕青送回房间之后,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沉默着敲了敲门。
下一秒,房门打开,就见身穿蓝裙,身材高挑的灰发女孩面色一喜,嘴角轻翘着道:“夜行,你回来了。”
出乎李夜行的预料,这次前来开门的并不是楚诗瑶,而是六月香。
“凡人!”伴随着银色的长发轻轻扬起,黑色的娇小洛丽塔翻身下床,一头撞进了李夜行的怀里,将小脸埋进李夜行的胸膛,帕拉克莉丝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抬起头来,眨动着绀紫色的眸子,似兴师问罪一般道:“你今晚做什么去了?匆匆忙忙的拽走了小白花,紧接着那只甲壳光鲜的蟑螂又拽走了狐狸尾巴母猪,房间里就剩我一个人...”
看着抱紧自己,瘪起了小嘴的帕拉克莉丝,李夜行那僵硬着的表情于不经意间多了几分柔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是摆着一副臭屁笑脸,以大奸大恶为荣的魔神王,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喜欢撒娇的普通小屁孩了。
不,仔细想想,出门在外的时候她好像还是臭屁哄哄的。
一只手揽住帕拉克莉丝的纤腰,另一只手则揉了揉帕拉克莉丝的银发,李夜行抬起头,沉声对六月香问道:“诗瑶呢?”
“在那呢。”听到李夜行的问题,六月香立刻闪身让到了一旁,同时将视线对准了房间的角落。
跟随着六月香的视线,李夜行转过了头,就见房间窗台旁的屋角,正蹲着一朵小白花,她抱着膝盖,背对着众人,低着的脑袋好像要沉进马里亚纳海沟,也不知是突发抑郁还是面壁思过。
“我是在东京湾附近找到她的,当时东京港上聚集了好多人,还有警车和消防车,她就和附近的围观人员混在一起,看上去愣愣的...”与李夜行一同看着蹲在墙角的楚诗瑶,六月香神色微妙道:“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迷路了,可从刚刚回来到现在,她就一直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我有叫过她几次,她却说这样会好受点。”
“闷闷的不说话,感觉就像做错了事一样,劝她几次也没什么效果...”提起了楚诗瑶,挂在李夜行身上的帕拉克莉丝眉头微蹙着问道:“所以说,凡人你究竟把她带去做什么了?”
“那个...照理来说,这是夜行的公事,我不该发表意见...”看了一眼面壁思过的楚诗瑶,六月香小心翼翼的凑到李夜行的面前,压低着声音道:“但是,我还是希望夜行不要对诗瑶妹妹的工作结果过多苛责,和我还有这只矮冬瓜不一样,诗瑶妹妹的一千多年岁月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被深埋地下的,从本质上说,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虽然并不打算苛责楚诗瑶,但李夜行还是轻轻对六月香点了点头,然后,他便松开了帕拉克斯,径直朝着蹲在墙角的楚诗瑶走去,伴随着脚步于楚诗瑶的身后停滞,他清楚的看到,楚诗瑶的身子狠狠颤了一下,被夹在大腿之间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我回来了。”半晌后,李夜行沉声道。
“嗯。”如蜗牛一般蠕动着身体,朝着墙角又缩了几分,楚诗瑶发出了一声瓮里瓮气的鼻音。
“老爷回家,不起身迎接...”憋了老半天,却又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一番搜肠刮肚之后,李夜行沉声道:“这是哪门子妾室。”
毫无疑问,李夜行的话术情商极低,简直堪称社交灾难,险些惊掉了帕拉克莉丝和六月香的下巴,然而这句话,对于楚诗瑶这个封建小余孽却有着极高的杀伤力,伴随着李夜行话音落下,她就如同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猛地站起了身来,一边转过头对李夜行微微欠身一边忙不迭的道:“官官官官官...官人!”
无视着楚诗瑶的惊呼,一把将楚诗瑶拦腰抱起,李夜行坐在了床上,沉声对楚诗瑶道:“汇报今晚的行动经过。”
“是!”慌忙着对李夜行点了点头,楚诗瑶开始讲述起了追击刈小姐的经过,伴随着那细声细气的讲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的就像她的小脑袋,待说到刈小姐当场自爆,她的声音更是低到了如同蚊讷,几乎听不见。
“诗瑶...诗瑶...对不住官人...”终于没能忍住,楚诗瑶眼角泛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闪躲着李夜行的视线,她带着哭腔道:“官人是信任诗瑶,才对诗瑶委以重任,要诗瑶追捕那东瀛的仙魔,可诗瑶....诗瑶却未能将她带回,这是...这是诗瑶的罪过...”
说着,就见楚诗瑶猛地抬起了头,翡翠似的眸子中竟藏着几分恐惧,迎着李夜行微皱的眉头,她急声道:“诗瑶坏了官人的大事,罪无可赦,官人若是心火未消,尽管打骂责罚诗瑶,对诗瑶行家法就好,只是...只是...千万不要赶诗瑶走,也不要把诗瑶卖去...”
眼看楚诗瑶真的要哭出来了,李夜行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什么?卖你?为什么要卖你?老婆这玩意不是用来宠着的吗?哪有卖给别人的道理?还有那个家法,打骂,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家还有过这种家法?
再说,如果真要搞家法,最先被收拾的应该是我自己吧?两次...不,是三次,三次出轨,如果真立了家法,我十有八xx九要吃帕拉克莉丝和六月香的音速拳击,到那时候,一拳打过来尸体都碎成渣了,估计能把法医当场气死。
虽说心中如万马奔腾,但脸上却依旧没什么变化,看着不知该如何安慰的楚诗瑶,李夜行决定使出自己无往不利的杀手锏,深情注视着楚诗瑶的婆娑泪眼,他低下头,直接吻住了楚诗瑶的嘴唇。
魔女之吻,水润柔软,使人忍不住沉溺其中,肆意释放自己的贪婪。
片刻后,唇分,李夜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楚诗瑶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樱唇微启着说不出话。
“夜行...”
“凡人...”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一大一小两只魔女的呼唤,李夜行微微一愣,随即便转过了头,只见帕拉克莉丝与六月香不知何时凑了上来,眨动着眸子眼巴巴的望着他,却又不肯说话,就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哦,对了,雨露均沾,既然吻了楚诗瑶,就得给帕拉克莉丝和六月香一人补一个。
看好了!诗瑶!这才是咱们家的家法!
chapter-94.身 怀 绝 技
以前,李夜行不太懂家人的含义,毕竟前世时他的母亲走的很早,父亲又不顾家,这就导致他基本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尤其是走上了杀人放火这条路之后,他的情感就更加寡淡了,可现在,当三个女孩东倒西歪的依偎在他身上时,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家人就像供飞鸟栖息的树,供航船停泊的港湾,只要家人在,哪怕外面天崩地裂,自己也总能找到个可以喘口气的地方。
简单点说,虽然被人狠狠算计了一通导致心情爆炸,但和自家大中小三杯魔女逐个亲嘴之后,李夜行的阴郁瞬间烟消云散了,他觉得他又可以了。
当然,并不是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能如李夜行这般坦荡,即便是接过了吻,楚诗瑶却依旧有些忐忑,她倚靠着李夜行的胸口,小心翼翼着问道:“官人...当真不责怪诗瑶吗?”
“诗瑶妹妹放心吧,夜行可不是那种会把情绪藏在心里的人...”倚靠着李夜行的左肩,六月香轻笑着道:“他吻了你,就说明他是真的不生气。”
“就是,废话那么多...”倚靠着李夜行的右肩,帕拉克莉丝微蹙着眉头道:“今天我可是把我的专属位置都让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坐在李夜行的大腿上,听着两位姐姐的安慰,楚诗瑶仍有些不放心,她好像一只小兔子般畏畏缩缩的注视着李夜行,非要李夜行亲口说出不生气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