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心不照宣地配合，心有灵犀的默契，彼此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做着手边的事情。

晚餐是优雅的，同样也是丰盛的。

有鹅肝、牛排与鹿肉，汤有蛤蜊浓汤，酒有陈年的香槟酒。

鹅肝切成适中的薄片放在烤制过的黄油面包片上，抹着无花果果酱，又放着酸甜的新鲜芒果块。

牛排是三成熟的，只是外层稍作烤制，而内在还是饱满的鲜肉所特有的嫩粉色，汁水外溢——

就像最初见面时那次并不愉快的晚餐。

x还记得那次，她是被自己的秘书绑到椅子上的，手脚都被捆住，不能拿餐具，只能被自己的秘书一点点地喂着吃。

那真不是什么愉快的用餐体验，甚至可以说给x在某种意义上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这是位喜欢捉弄人，吓唬主管的恶趣味秘书。

老实讲，挺坏的，但是x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喜欢上秘书的这份坏了，坏坏的秘书也很有魅力。

因为，这是自己的秘书啊……这是自己的安吉拉，自己的人工智能。

再一次拿起餐刀切割这半生不熟的牛肉时，x又是跟以往截然不同的心境。

抗拒吗？其实也还好吧。

低温熟成的牛肉有着异常润滑绵软的口感，其肉质优良，尝不出半点腥味，外层的稍作烤制与内在的绵软相互映衬，形成了其独特的口感。

脂肪是香浓的，吃在口中像是一块生黄油润了一遍，滑溜地吞咽下去后，唇齿还有余香。

这是肥美的牛排，最受欢迎的餐品之一，优质的食材无论怎样烹饪，都是好吃的。

哪怕不需要过多调味，单纯体会最原始的味道，也是种很新奇的体验，值得x去那么夸赞秘书几句。

如果可以的话，x希望安吉拉也尝尝，但很遗憾，自己的秘书没有味觉，尝不出东西的味道。

就算将芥末塞进安吉拉的嘴里，这位人工智能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而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

“唔……安吉拉，虽然我已经问过一次了，但是我还想重复一遍——”

“你真的没有意料到这样的情况吗，又或者说这些事情超出了你的计划之外。”

x一边切割着手中的牛排，一边问着就坐在自己身旁的秘书。

她咽下了口中的肉，又小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香槟酒，享受香槟酒的气泡在口中绽放。

尽管其实现在已经清楚自己可能……嗯，就是口中痛骂过不止一次的a，但是秘书在x的眼中依旧是如此的神秘。

就和大多数人一样，其实x也不太能体会过去的自己，揣摩出当时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记忆像是碎片一般分散，又封锁了起来。

很多事情，x都是想不起来的，她现在仅仅只是对malkuth部长的那部分事情记得很清楚。

因此秘书依旧像是罩着层神秘面纱般，难以搞懂。

x能感觉到秘书对自己的注意，也能感觉到秘书对自己的那份热诚，以及……那特别的地位。

安吉拉对主管是特别的，x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x又不是很难看清楚，秘书的那双金瞳里，流露的是怎样复杂的感情。

这或许不是单纯的造物与造物主之间的感情，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敬仰，再者下级对于上级的尊重。

这会更复杂一些，是连人都没有搞懂过的爱情。

机器，也会懂爱吗？

x不太想面对这样的问题，她难以做出回答和解释，至少在她搞明白自己的过去和当时自己的想法之前是这样的。

或许自己闭嘴，默默当个饭桶才更合适些？

至少那样不会毁掉所有浪漫的气氛，破坏这少有又十分安宁的二人时光。

不过ai秘书没有介意女人那些不怎么看氛围的发言，她向来是富有耐心的，又向来能包容女人的那些臭毛病。

相较于以前那些糟糕的脾气和恶劣态度，现在的x真的已经很好了，改变了很多。

因此ai秘书也是格外的呵护，小心细致地饲养这只大号猫咪。

而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也是不介意的，毕竟这些迟早都要谈论，迟早都要去面对。

况且，这也是既定好的台词，早已设置好的剧本。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在舞台上出演，演员们都就绪了，只是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等待开拍。

【是的，主管。我从未料想过它会被恢复，看来这是我错了。】

秘书又给x添了一杯香槟酒，金橙透亮的液体在高脚杯中轻轻摇晃。

【我本想让它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代价，不过现在看来……您处理的很好，它已经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损失了。】

【我们还意识到，在恢复sephirah的过程中，有许多能源被提炼了出来。】

她为她自己也添了一杯香槟酒，晃动酒杯，与x的酒杯轻轻碰撞，然后品尝起来……

尽管人工智能并不会体会酒的味道，也无法醉酒。

“真的只是能源吗，安吉拉。”

x知道，自己的秘书还是有所隐瞒，而且还隐瞒了很多很多……这或许是过去的自己所下达的命令吧，也可能是程序如此。

从设计好的那一刻，程序执行起来时，结果就不是自己所能支配的了。

当代码跑起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代码是如何跑起来的，又会跑成什么样子。

无论是带着bug再跑，还是一堆杂余累赘的东西，总之那就是成功跑起来了。

而就算代码写的烂，人和代码里面有一个能跑就行了。

这从某种意义上也像是当父母的，作为父母去培养自己的幼崽——

她们只能去引导，教育自己的幼崽，却无法直接决定幼崽的未来，或者说幼崽会变成怎样的人，形成怎样的性格。

至少x决定，安吉拉变成这样的性格……只能是一言难尽。

怎么会有这样恶趣味毒舌，且热衷于以下犯上的秘书呢？这一定不会是编写程序的问题吧。

【您可以将其视作能源的提炼……一种新的获取能源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