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我想回房间休息了。”

不敢去多看一眼自己的秘书，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艰难，x感觉自己已经要患上智能ai综合恐惧症了，但偏偏…睁眼不见抬头见，这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

但好在，自称为秘书的智能ai不会连休息都跟在主管x的身旁，晚上就寝的卧室大概是x唯一的私人空间了，虽然这个‘私人’也得打上不确定的问号。

主管的房间并没有多么奢华，甚至可以说朴素的过分，非常的简练，仅仅只是具备着[可供休息]这一基本功能

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家具，连纹饰都很少出现，就像所有流水线的家具房间一般，若不说这是主管的住所，大概没有人会认为，主管会住在这么普通的地方。

门是自动门，并不存在上锁，自然也没有所谓的隐私可言，大概就连房间的角落里也安装着隐蔽的摄像头，不知谁在时刻监控着。

要是智能ai愿意的话，随时都能进来……在这个公司，权限最大的，应该是管理这群部长的智能ai。

x叹了口气，并不想去仔细找房间里到底有多少摄像头，也不想去抗争、抗议自己的隐私问题，因为那是没有用的。

她只能祈祷，至少浴室没有吧。

衣服脏掉了，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都是黑衬衫与白外套的制服，全部都是同一款，以后的每一天也都要穿同一款。

褪下脏掉外套，在衣柜下方的抽屉里翻找着贴身的衣物，里面倒是意外的很有个性，不是x想象的白色或者黑色，而是印有卡通图案的。

这应该是安吉拉为她准备的，x只能说，脑叶公司的智能ai非常的有恶趣味，若不是公司不允许辞职，或者说辞职没有什么好下场，x一定会在上任的第一天就递交辞职申请。

智能ai的可怕不是没有缘由的，至少x是多多少少能理解那种被智能机械掌控的感觉了。自己是主管？那又有什么用呢，说不定主管这个称呼也只是智能ai的恶趣味罢了。

因为觉得好玩，所以这样做。

她搞不懂人工智能的心思，但是脑叶公司作为世界之翼，制作出来的人工智能确实非常别具一格，给x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短期内也是绝对忘不掉的。

x捏着手中印有小熊图案的裤裤，暗自诽腹着到底是多么糟糕的家伙，才能设计出这样的人工智能？脑叶公司的设计师一定愚蠢至极。

明明有着天使一般的外表，实质却跟恶魔一般糟糕……一想到明天还要和自称为是自己秘书的智能ai相处，x就觉得难受。

大概只有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上去，才能稍稍感觉好一点，不然的话……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有点遭受不住这样的多方折磨。

只有工作才能麻痹自己的精神了，做好主管的工作，不管别的，不要理会智能ai的戏弄。能活一天……是一天。

先活下去，才能考虑如何逃离这个公司。哪里有出口……

——哪里有漏洞可以在躲避这些摄像头，不被ai们察觉到情况下安全逃出去……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至少x不觉得能，世界之翼的可怕，她有所耳闻，而现在，稍加肤浅地体验到了一点。仅是那涂抹于表层的阴冷，就已然发麻。

洗漱淋浴，就算热水冲洗于肌肤，热气蒸腾，也去不掉心中的寒意，大概就算是晚上做梦的时候，x都能梦见有关于智能ai的噩梦。

若是有一百个一千个安吉拉围在她身边转，重复着‘主管主管主管’，她恐怕得当场昏厥，长醉不醒。

对于智能ai的恐惧，至少得在脑海里停留一段时间才能稍稍消去。

关上热水器，拿起毛巾擦去发鬓间的水珠，然后穿上不怎么成体统的睡衣，待吹干那些残留的水汽，就可以入寝了。

这算是少有的宁静又可以放松的时候。

上任的第一天就是个错误，不幸的开始，所有的期待都被智能ai毁掉，而之后也要一直笼罩于ai的阴影之下。

单薄的白衬衣充当着睡衣，里面透着肌肤被热气蒸出的红润，但依旧可以看出肌肤的苍白，有些于病态的白，似是常年未见阳光。

苍白到能透出血管与青筋的手腕那里有一条较为明显的疤痕，就像是同一条伤口被反复揭开又痊愈后呈现出创伤感，似是扭动着的蜈蚣腕足。

x下意识的抚摸着这里，疤痕那里的肌肤有些粗糙，仔细触碰能感觉到像是颗粒状的伤口愈合地在刺激肌肤，纤维蛋白呈现出的模样并不美观。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受过伤，但是应该有过吧……在来到脑叶公司任职之前？

x对照着镜子吹着头发，梳理着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发鬓。

吹风机的热气是暖烘烘的，很舒服，总是会让人不禁想眯起眼睛享受这种被烘干的温暖，黑色的发丝在热气的吹打下变得温顺丝滑，略有些长的短鬓摸起来也很柔顺。

这样的短鬓，恰好处于一种微妙的感觉，既有着女性的柔美也有着男性的刚硬，呈现出雌雄难辨的奇怪气质，大概……也很能激发智能ai的征服欲望？

虽然智能ai有欲望是很奇怪的，但是这种时候也无法争辩什么，x有强而有力的证据，可能的‘亲身’体验，十分确定公司的智能ai非常不正常，她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被名义上的下属█规则的境地。

不想被惩罚……一点都不想……

金色的瞳孔里印着自己，镜中的自己是板着一张脸的严肃模样，虽然焦虑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x在惶恐时并不会像别人一样露出明显的情绪，也不会大喊大叫。

但是崩溃总是悄无声息的，成年人的崩溃，悄无声息，没有丝毫的征兆。

x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态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一个微小的细节全面崩盘。

精神状态称不上好，也仅仅只是因为人类有着本能的活下去的渴求，她才想要活着，强撑着苟且于这根本不适合她的职务。

视线那个脑叶logo图标，依旧是摆脱不掉，无论看向哪里，又如何偏移视线，都永远处于x的视线之下，就如同她无法摆脱公司的阴霾一般，脑叶公司将一直笼罩着她。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x这样安慰着自己，又想了想那个被她亲手击毙的员工，回忆着那时凄惨的恳求声……溅撒到她脸上的滚烫血液……

其实也没什么触感，她并非有多反感公司的做法，只是别人的死让她下意识地觉得悲哀，悲哀自己的命运会跟这个员工一样，前途未卜。

磨坊卸了，驴子也就要杀了……兔子死了，狗也就要被烹饪。

如此一想，身为主管也要努力发挥自己的价值，保住员工的生命，如果员工都死完了，那还需要主管么？如果不能完成公司的能源标准，那还需要x来做这个主管么？

价值…就跟安吉拉说的一样，这就是机器里各司其职的齿轮，而主管也只是恰好重要一点的起轴齿轮罢了，她比员工重要一点，但实际也没有那么重要，不行的话，就换个新的。

她得让自己在ai眼中看起来有用些，有价值……一直做到无可替代的价值。第一天上任的新主管是随时都能更换的，那么接下来的每一天呢……

x不知道，但是她已经理解了当前的目标，就是完成好公司每一个指派给她的任务，完成能源指标，完成部长们的任务，向部长、向公司证明自己的能力。

然后，活着逃离这个该死的公司。

找到可以不被ai处理掉，活着离开公司的方法……

焦虑，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这仅仅只是第一天而已，最初的开始……

单人床上的是松软的鹅绒枕，绵软的光洁被褥，等待着一只梦枕的绵羊。

【晚安，主管…】

摄像头转动着，黑夜里的红外摄像头闪烁着红光。

这是没有隐私可言的，就算是就寝也一直处于监控之中。

day1，结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