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雨烟看他这副模样，内心忽地有些气闷。

她方才说了那些，其实还留了一句最关键的没说。

宁煜过去是说过，长大后是要娶小姨这样的妻子的。

不，更早一些其实是说，要娶小姨做妻子的。

被羞恼的她“教训”了几顿，宁煜也依旧不放弃叫嚷着让她羞耻的话语。

最后清雨烟都有些习惯了。

顶多是在男孩说那种话的时候，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掐掐他的脸之类的。

实际上，清雨烟对宁煜的那种期待并不抗拒。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过去意气风发的熊孩子……就逐渐自暴自弃般的自闭。

清雨烟最初察觉到宁煜那种情绪的时候，是因为宁煜忽然开始对自己的礼貌，还有乖巧。

在那一刻，面对男孩憨厚乖巧的笑容，清雨烟的内心没有丝毫觉得宁煜长大了懂事般的喜悦，只是完全被阴霾填充。

她忽然觉得宁煜与之间隔着很遥远的距离。

特别是看着男孩小心翼翼面对自己，小心翼翼离开的身影时，她的内心逐渐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清雨烟很清楚宁煜这种改变来源于什么。

来源于……宁煜清楚了，他和她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差距。

而且她和宁煜之间遥远的距离，并非是宁煜主动创造的，而是她天生就自带着的。

过去男孩不了解那种差距代表什么，满怀欣喜的想要接近她。

可后来，

发现那种距离无法逾越后，

又怎么能让他继续满怀希望呢？

清雨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宁煜的这种改变。

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生活，宁煜也一样会向她问候，会叫她小姨，眼中有隐藏的亲昵，可这种看似的亲近，实际在不断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清雨烟期间并非没有想过，要去补救，要去给宁煜鼓励，可是啊……

她更明白，这种做法，并非是在给予宁煜希望，而是在给他更加浓厚的绝望。

因为她的修为和进境不可能停下来。

她也没法因为宁煜，故意放慢自己的天赋。

这不代表她不在意宁煜，只是……这种真相一旦暴露，只会让宁煜更加难受。

而且她也有其他十分重要，没法停下修行的理由。

所以在两人的隔阂出现之后，清雨烟不单没有停下来修补这种裂隙，反而更进一步的加快了自己的修行。

既然前进的脚步无法停下来，那么只要她能更快的达成自己的目标，解决所有的后患，再返过来，进行补救……如果那个时候，还有机会的话。

而宁煜似乎也察觉到了某些事情。

开始变得“自甘堕落”。

这种堕落并非是想要引起清雨烟的注意，或者想要让她愧疚，更像是想让她完全摆脱自己这个“束缚”。

少年愚蠢又天真的想法，让那段时间的清雨烟没少气得胸痛。

可也让她更加心痛，茫然。

她的怒气没法向着宁煜倾泻，于是，带着怒意的少女，就在选拔中干脆利落的打穿了所有圣地种子。

以无比强势的姿态，获得了进入圣地的名额。

她也决定，在那之后，不顾宁煜的想法，将宁煜强行带上圣地，好好看管。

可是，令清雨烟又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

不知道哪天的晚上过后。

她忽然又从少年眼中看到了很久未曾见过，独属于熊孩子时期，那种不知天高地厚般的自信。

而在她提出要将宁煜带上圣地，宁煜拒绝的那一晚，她更是从宁煜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野心的火光。

宁煜努力藏匿着，

可是从那长久黑暗中滋生的光芒，是那样的耀眼。

……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

两人分别后的再遇，便是今天。

离开的时候，宁煜是接近神意的修为。

可现在……

清雨烟目光略微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大概能够感受到，宁煜距离真正的化龙，也只有一步之遥。

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都做了些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清雨烟很难像宁煜为此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也很想询问少年，你还记得自己过去的期待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少年俊美温和的面庞，这句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清雨烟也不知道那话语是被什么样的情绪粘连着，一直堵在她的心口。

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变成清雨烟不知不觉漂浮在宁煜的身前，伸出小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

宁煜也微微一愣。

从一些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小姨这般，僵硬表达亲昵的动作，一些被压下去的记忆，又开始冲击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