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道:“噢,是来办事的。”
“来办事?”宋押司皱眉,他不喜欢那种走后门的人。
陈凯之解释道:“是这样的,今日我去县学里见方先生,蒙方先生垂青,要收我为门生,教谕大人便叫我来县里办学籍。”
宋押司方才还微微皱眉,随即满脸尽是诧异。
方先生收了陈凯之为徒?
那方先生是眼高于顶的人,他收的门生,一定不凡,况且这次方先生只收一位关门弟子,可见陈凯之必是有着过人之处。
诧异之后。
宋押司心里不由感叹,好在认了这么个贤侄,这小子很有前途啊。
于是一张公事公办的脸,顿时换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那么,倒要恭喜了,不过这学籍是在县学里办的,何故跑来县里?”
果然……
陈凯之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想,那教谕只说县里,怕就是故意让自己白跑一趟,然后知难而退。
陈凯之面上一副故作懵懂的样子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教谕大人没说清楚,倒是小侄糊涂了,我这就回县学里去。”
假装告辞要走,心里则在想:“教谕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宋押司和自己已算是故旧了,他不知道这件事还好,一旦知道,还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宋押司果然凝眉不语起来,心里不由地想,办学籍本就是县学的事,身为教谕的,怎么会说不清楚?
他眼眸深邃,似在权衡,只沉吟片刻,便道:“贤侄在这里少待,我去见见县尊。”
要搬大领导了啊这是!
陈凯之便讶异道:“要惊动县尊吗?”
宋押司却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往后衙廨舍中去。
本县县令姓朱,乃是京县县令,寻常的县令是七品,而他却是正六品,前途远大。
此时他正在廨舍里喝茶,宋押司进来,行了礼,道:“明公,方先生已点了弟子。”
朱县令对这方先生素来尊敬,听罢来了兴趣。
“噢?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运气?”
宋押司含笑道:“乃是一位叫陈凯之的青年才俊,不过他现在并非县学生员,按理应该直接入县学读书,补为廪膳生员,本是小事,可,只怕下头的人办不好。”
朱县令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这宋押司乃是自己的心腹,他突然说下头的人办不好,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这言外之意,颇有几分县学办事不利的意思。
朱县令深深的看了宋押司一眼,似有所悟,道:“你说的是,这满县都是欺上瞒下的,方先生是本县请来的,理当亲力亲为,莫让下头的官吏误了事。”
他沉吟片刻,摊开一张纸,提笔写了一张条子:“去吧。”
宋押司忙是将条子收了,作揖道:“明公,学生告辞。”
一会儿功夫,宋押司就从廨舍回来,将条子取出,交给陈凯之道:“贤侄,天色不早,赶紧去办了学籍,到时安顿下来,让人捎个口信于我,有闲我去看看,近来县里公务繁忙,就不远送了。”
将字条收了,陈凯之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感激地道:“多谢。”
……
明伦堂里灯火通明,吴教谕皱着眉头,随手翻阅着几篇公文,心里显得有些不痛快。
张家那儿,他是再三拍了胸脯做了保的,谁曾料到,竟是半路杀出了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