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听了低下头去静默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看见眼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沾湿了衣襟。
雪雁递过去一个帕子说道:“你这人怎么光知道哭啊,我们小姐问你就说说呗。看见没,这个人可是北静王爷,你有什么苦楚冤屈尽管说,或许他能为你做主呢?”
那老妇似乎没想到水溶的身份那么高,眼睛里闪过惊喜之色,忙又跪下磕头。雪雁一把拉住叹道:“你磕头磕上瘾啦,还是想想要不要说吧,王爷可不是天天在这里的。”
那老妇重又站起身,战战兢兢坐在椅子上,大半个屁股却是落在外面的,看起来很是诚惶诚恐。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拿起笔在纸上写起来。
据她所说她是保定小王庄的人,夫家姓王,娘家姓李。家里在村子里还算上等人家。前些日子他丈夫去世,结果自己的小叔便觊觎起她的家产来。她和丈夫虽然感情好却没留下一男半女,因此也没人做主,便告到族长那里,不想她小叔反过来诬陷她不守妇道,与村里一个混混私通。族长收了小叔的好处,便要将她沉塘。她隔壁住着的一家和丈夫关系甚好,那家女主人是她的好友,知道了心中不忍,偷偷将她放了。她有冤无处诉,这才逃出来。一路上受了许多苦,还得了病,若不是黛玉她们碰见怕早就和丈夫团聚了。
雪雁听了双眉倒竖,骂道:“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哎,你则么不报官啊。”
那老妇羞愧写道:“我一介妇人若是和小叔对簿公堂岂不是丢了丈夫的脸。而且万一县里的大老爷不信或是也收了好处呢?”
雪雁语塞,看向黛玉和水溶。
水溶皱眉冷声道:“这样不公的事情本王自然不会不管,你将你家具体的住址告诉本王,本王即刻派人去那里。”
那老妇神色茫然写道:“民妇此生从未出过家门,这次离家没多远就迷失了方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里在哪里呢。只记得家里住在保定青牛山小王庄。”
水溶蹙眉道:“这可难了,谁知道那青牛山是哪座山,没准只是你们山里人的叫法,何况这天下叫小王庄的村子多了去了。罢了,本王派人慢慢查访吧,你就先安心在客栈住下。”
老妇摇头,只说救命之恩当涌泉想报,她虽是一介妇人却也懂得戏文里说的要知恩图报,否则即使其先夫也会对她不满,因此想留在黛玉这里即使是扫院子做浆洗活也愿意。
黛玉不赞同道:“你身子才好些,还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我哪能用你,若再加重病情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老妇并未再些什么,只是跪下来神色坚决地看着黛玉。
黛玉垂下长长的睫毛拢住眼底的微光,心中升起淡淡的讽意,看来这妇人还真是冲自己来的呢,她顿了顿,轻叹道:“罢了,再说拒绝的话倒显得我不同情理了。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下,若有些杂活丫头们一时做不完你便帮一帮忙,只别累了自己。”
老妇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泛起激动喜悦的光芒,嘴角却噙着一种讳莫如深的笑容。
水溶眼神闪了闪,心中冷笑,这人城府虽深,却也不过如此,一点点胜利便已经忘形了。
黛玉将老妇安置在碧月的屋子,碧月是几个丫头里功夫最好的,方便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