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面色铁青，勉强让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淡淡道：“虽然深夜扰太妃娘娘有些不妥，只是朕也是不得已。太妃也该知道了林姑娘自从进了太妃的宫里就失去了踪影，慈安宫其他宫殿都找过了了，想来太妃不愿白担了嫌疑。何况听说太妃也很喜欢林姑娘，应该能够理解。”

德太妃暗恨，自己好歹也算水沐的亲母，即使玉碟改了也改不了这个事实，再不济也是个庶母吧，水沐竟连声“德母妃”都不愿意叫，当着这么多人，她这脸简直没出搁了，遂挑眉冷冷看着水沐：“怎么，皇上是把本宫当贼了，准备到这里搜宫来了。本宫自入宫几十年还从没被人如此轻贱过。皇上若真想让人搜宫，也可以，明儿本宫就去太庙像先祖哭去，问问先祖可容得下太妃的屋子被一帮奴才搜的荒唐事！为的还是个无品无级的小丫头。”

水沐沉声道：“林氏乃是重臣之女，虽无品级却也是侯门千金，朕若让她平白在宫里出了事，百官该如何去想，太妃以为这仅仅是内宫小事吗？”

“哼，本宫哪管得了这么多，本宫只是个小人物，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水沐皱眉，看了看身后侍卫和宫女太监等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侍从面面相觑，只好退下。水沐定定瞅着太妃道：“朕不知道太妃究竟打的什么注意，只是咱们之间的事情怎么也牵连不到林姑娘的头上，太妃何苦做些无用之事。那林海是什么人太妃心里也清楚，得罪了他就是朕都得小心一二，太妃就不怕他将气撒到忠顺王世子的头上？太妃既不愿人搜，那朕亲自去搜也算给足了太妃的面子了吧。”

“你，好，本宫就让你搜，若是搜不出来，本宫定去和太上皇问个明白。”德妃咬牙道，眼睛里却划过一丝微妙的笑意。

水沐冷道：“太妃倒真是自信呢。慈安宫其他地方都已经找遍了，若太妃这儿也没有除非林姑娘能上天入地了。”说罢举步进了清心殿。

德太妃看水沐进去了，弹了弹翡翠珐琅的长指甲，笑吟吟吩咐旁边宫女道：“给本宫沏壶好茶过来，本宫要看戏了。”

那宫女摸不着头脑，莫名觉得自家娘娘开心地有些诡异，匆匆下去准备茶点。

水沐一间一间搜过来，心越来越沉，清心殿的每个角落他都很清楚，没有密室，甚至连个老鼠洞都没有，为的就是防范德太妃做什么暗昧之事，可是他几乎搜了大半个宫殿，却连黛玉的影子都没看见。

“玉儿，你究竟在哪里？”水沐默默站在一间偏殿中，看着摇曳的烛影喃喃自语，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颓然和焦虑，“或许朕真的不该宣你进宫吧。”尤其是在自己还没真正坐稳帝位的时候。

面前已经是清心殿的最后一间屋子了，水沐站在门口，使劲深吸一口气，手抬起又放下，半晌自失一笑，自己什么时候这样优柔寡断起来。他缓缓推开房门，屋子是个套间，外间里并无异常，但通往里见的门上挂着大红鸳鸯戏水的精致软帘却让水沐警觉，德太妃如今都五十岁的人了，绝对不会用这种帘子，让外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死。他轻轻揭起软帘，顿时一股甜香吸入鼻孔，真好闻，水沐不由深吸了一口，抬眼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屋子里到处漂浮着粉红色的蝉翼轻纱，桌子上点着一对龙凤蜡烛，将屋子照得呈现出一种暖暖的暧昧。案上放着一只莲花纹碧玉鼎，淡淡的青烟袅袅地飘出来，甜香满鼻。对面墙上还挂着一幅美人出浴的春宫，笔触细腻，画面内容却着实令人眼跳耳热。旁边的红木雕花床上同样的粉红色纱幔被两个玉如意勾住，大红的流苏在床顶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