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皇上看街上人潮涌动，显然昨夜的影响已经大致消除了，心下稍微好过了些。水泓极少出宫，立时就被街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弄得眼花缭乱，跑来跑去没半刻安生。皇上看得头疼，自己怎么就心软了呢，这下这孩子真成了解了锁的猴子了。想了想招手叫水泓过来道：“咱们去你北静王叔家瞅瞅吧。”

水泓正玩得兴起，本不愿答应，可是瞄瞄皇父的脸色还是乖乖应了声是垂头丧气跟在父亲身后。

来到北王府皇上也没让人通报，问了下人北静王在书房就直接去了。不想不但北静王父子连林海父子也在，正在那儿计较昨晚的事呢。四人一看皇上来了吓了一跳，皇上拦住他们施礼的动作道：“今儿只论私交，你们也别拘束了。”

北静王和林海说过皇上那日的肺腑之言，虽然二人都知道这帝王之术弄久了估计皇上自己都可能会不记得自己的初衷了，可毕竟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片净土的，因此弄得林海也心酸，如今又偏出了这样事情，两人便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北静王就道：“二弟也太胡闹了，现在外面看着平静还是有些潜在的危险，你怎么就敢白龙鱼服地晃出宫来。”

林海也不禁赞同道：“是啊，二哥此次可真是冒险了。”

皇上神色略感欣慰，叹口气道：“宫里呆着太闷了，有暗卫跟着有什么好怕的。”

北静王见水泓正缠着水溶要学轻功，便使眼色令墨涵和水溶领着水泓出去，这才对皇上道：“大皇子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倒是我们的不是，竟没想到这一层，还请皇上治罪。只是事已至此皇上也该多多保重才是。”

皇上眼里微有些湿意，仰脸默了一会才说：“都说天家无父子，可哪能真的毫无父子之情呢。朕做这一切原是为老三铺路的，这些年在朝政上朕因过于仁慈有许多弊端，只是朕已经老了，不想去管了，这个烂摊子只能留给老三了。可是老三就是个霸王也得双手才举千斤顶，可他现在只有老五是向着他的，老五文治武功都不错，但却并非顶尖，论武还得老大水潾老八水淳，论文还是老四水沅。老四文才虽好却是个懦弱的，即使有那么点小心思等朕传位了他自然也会老老实实辅佐老三，朕倒不担心。可老大老八不行，老大心术不正刚愎自用，老八年轻薄情急躁冒进，这次老八弄出这么个陷害兄长的事情来，朕原想着不如借此机会敲打了他们，等老三继位再启用他们，这样他们自然会念着一些老三的好处，可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样。”

北静王和林海都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个想法，心里都有些惊讶他对三皇子的溺爱。北静王叹道：“皇上无论为公为私都已经算是殚精竭虑了，其他事情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皇上苦笑道：“可不是吗，造化弄人啊。朕有时都在想这样做值不值得，甚至会问自己，自己真的是为公吗，问自己当年梓童抱养的不是老三而是老大或老四，朕会怎么做？”

林海怔了一下，先皇后张颖是皇上一生挚爱，此生从未改变，是以皇上有此疑问也是正常，那个如大海般沉静、包容、热情的女子确实是难以让人遗忘的，他叹息一声才恭肃道：“臣相信皇上是一心为公的，不管当年如何，皇上都一定会做出对国家最有利的选择。”

“或许吧，不过还好当年梓童抱养的是水沐，也让朕少了些煎熬。算了，甭说这些糟心事了，去看看那几个孩子做什么去了，水泓那孩子我一眼看不到他就敢上房揭瓦，真不知这脾气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