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屠岸贾下令，若再无人交出赵武，便开始屠杀全城的婴儿，十日之内，直到将全城未满月的婴儿全部杀死。

今日先杀前街，众人皆不信屠岸贾如此丧心病狂。但当晚，屠岸贾真的将前街的所有未满月的婴儿搜走，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十名婴儿，全部杀死。如此令人发指的血腥屠杀让全都城的人开始隐入恐慌之中，程婴和公孙杵臼背上了巨大的心理包袱。

公孙杵臼为报赵氏大恩，向程婴提出了用程婴的儿子，换赵朔的儿子一条命，并将双槐的恩情拿了出来，用以逼迫程婴。两人经过了艰难的争论和心理挣扎，做出了换子的决定。

程婴对公孙杵臼说：“此事但听我言，若稍有半点闪失，救不了全城婴儿和赵武，我儿子就白死了。”

“你是说，换子一计不可行？”公孙杵臼疑问道。

程婴详细说道：“药方对，但药分君臣，需要药引子。”

“何为药引子？”公孙杵臼急切的问道。

程婴说道：“主药是这孩子的命，而药引子是大人的命。”

“哪个大人命？”

公孙杵臼头脑简单，不解其意，便开口问道。

程婴耐心的解释起来：“你我两人的命”

“怎么用？”公孙杵臼问道。

程婴表情沉重的说道：“一个窝藏，一人告发；窝藏之人必死，告发之人将孩子养大，并负责教赵武成人”

“这两人，哪个容易，哪个难？”公孙杵臼问道。

“生难，死易”

程婴面无表情的说道，说完一脸正色，眼神炯炯的盯着公孙杵臼。

“那我选容易的”

公孙杵臼略一思索，眼睛坚定的看着程婴。

两人面色凝重的端起酒碗，静静的看着对方，似乎这一别，就是永远。往日相处的一幕幕在两人头脑之中不断浮现，从两人初相识到高盂镇救宋香，从南征散粮到地道行刺。

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却积累下了深厚的友谊，公孙杵臼想着为救赵孤，却要断送好友儿子的性命，看着程婴充满悲伤的眼神，心里涌出浓烈的歉意，但此时也无它法，只能下辈子再报程婴了。

良久，两人都是一仰头，将碗中之酒喝尽，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韩平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偷偷的趴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千古一幕，没有上前打扰。心里也是震动异常，换位而处，若是自己处在公孙杵臼的位置上，在赵朔已死赵氏已灭的情况下，能否以死报之；若是自己是程婴，自己又会不会用自己的儿子去替赵朔的儿子赴死。

想到这里，韩平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个决定，这就是以礼法治国的先秦时期，礼制尚存，人们心中坚守的道德也并没有崩塌。

前有程婴公孙杵臼后有豫让，都是千古留名的侠义之士，人性的光辉与灿烂不光照耀着先秦，更影响了此后二千多年的一代代的炎黄子孙。若能坚守这些礼仪与道德，再加上后世的科技与知识，我中华民族何愁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