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血脉使然，许是这冬夜太冷了，让萧策想起了故人。

看着抱在怀里的小姑娘，他心里五味杂陈。

在萧策的记忆里，萧静姝是极其胆小的，每每在老太太院子里见到她总是低着头躲避别人眼神。一副畏缩的模样。如今嘛，倒小看了她，且机灵着呢！

还未进到院里就看到门口站着林嬷嬷和几个婢女。看到他众人低着头行礼，萧策点头示意免礼，林嬷嬷上前准备接过萧静姝，萧策摆摆手越过她走进院子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和风苑，却是第一次进到内室，桌上翻开一半的书，窗上摆放的几支鲜艳的红梅，榻子上都是各式各样的雕刻动物摆件，一方小桌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牛乳和几碟糕点，林嬷嬷确实是把颐阳的孩子照顾得很好。

把萧静姝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起身准备出内室，抬眼看到床幔上的平安袋，家里老太太信神佛，他自是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什么都没说，嘱咐一句好好照顾小姐就带着行知离开了。

“明日给小姐送些糖蒸酥酪，趁热。”萧策目视前方，眼里一片清明。

“是。”一直低着头的行知抬头看着主子的背影，轻叹一声，又是何必。

“你说，颐阳会不会怪我？”若是换了平日萧策断不会跟行知说这些，只今日他思绪繁复，倒有些不吐不快的意味。

避了这些年，原以为不关注不过问不相处，知晓她平安的活着便可不在意。

可那是他与颐阳的孩子。即便自欺欺人，看到她仰着头那双欣喜的眼睛心就软的一塌糊涂。明明从未尽半点父亲的本分却仍对他满是期待，他眼里酸涩得厉害，他的孩子，颐阳拼命生下的孩子。

“公爷做事自有您的道理，小人不敢置喙。”行知从善如流的回道，

“不敢？准你说。”萧策停住脚步，眼睛闭了闭，转头看着行知。

“小人也不知对错，公爷也定是安排得万无一失的，只小姐确实太小了些。”偷觑了眼萧策，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萧策揉了揉眉心，“若是不这样，这几年老太太指不定要往我房里塞多少人，若是个好的能将姝儿视如己出自是皆大欢喜，若是贪婪不知分寸的倒不如放在后院由宫里的人照料着。不然颐阳怕是要入梦来不与我罢休。”

“小姐现在这处境，公主也不见得多安心。”行知嘴比脑子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拱手跪下。

“罢了，起来吧！唤行文到正堂来。”萧策说完大步往雾凇堂走，在行知眼里倒有些像是落荒而逃。行知深吸一口气，公爷这便是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当年颐阳过世三月，萧策把萧静姝接到雾凇堂。大房余氏给老太太吹耳边风，为公主守百日即可，岂有让公爷养着小姐在前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