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往外走。
终于熬到了正月初九,我接到了一个叫肥仔的电话,让我去县城汽车站等候。
我轻装上阵,吃了两个荷包蛋,背着包告别父母就匆匆出了门。
眼见故乡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我暗自下定决心:这次出国淘金,不成功不回家!
到了汽车站,没等多长时间,已经陆续有五个人集合,跟我一样去缅甸挣钱。我看还有我们村的小花,隔壁村的大东等人也在人群中。
小花长得很漂亮,不到二十岁就有了个小孩。
自从丈夫在村口办了个小卖部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是勾搭村里的少妇,就是纠集一伙狐朋狗友酗酒,麻将整天打的噼里啪啦,输了钱喝了酒就拿小花出气,顾及孩子,小花一直忍气吞声。
没有钱的日子,注定鸡犬不宁。
看着孩子为了零食哭地稀里哗啦,自己却无能为力,经常干哄也不是个办法,最后实在过不下去了,在黑蛋的蛊惑下,也准备去缅甸淘金。
而大东一路上都在刷找老婆的短视频。
“明格拉巴,大家好,你们为了彩礼而苦恼,想找老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来我们缅甸找啊!我们不费钱,不费时、不费心,就是有点费力,你要找老婆吗?来果敢实惠又免费!”
视频里一群穿着缅甸民族服装的女孩簇在一起,说完还不忘抛个媚眼。
大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反复看了几遍,哈喇子都流了出来,连上车都忘了。
在农村,像大东这样27岁都属于大龄青年了,整天被父母催婚,他这次也是在黑蛋的鼓吹下准备去缅甸找老婆。
我们所有人挤上了一辆五菱宏光,迎着冬日暖阳直奔西安国际机场。
十二点左右坐上了飞机。在飞机上,大伙儿这儿摸一摸,那儿瞧一瞧,感慨百十号人呐,这铁疙瘩咋就能飞上天。
下午四点多,就到了云南昆明。
出了机场,有人来接我们,在等候的间隙,肥仔一个电话又摇来了十来个人。
人到齐了,一点正好15个。
肥仔拿出一个本子,让我们登记个人信息,说是出门在外,天大地大,登记一下方便管理。
人群云集,围着肥仔,依次登记着个人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电话号码等基本信息。
我拿着本子翻了一下,除了我们5个人是同一个县城的,其余都来自五湖四海,湖南的、山东的,甚至还有黑龙江的。
我心里想,金钱的魅力真够大的,把东南西北的人都聚到了一起。
我们15个人正好填满一张表格。
本子很厚,前面已经密密麻麻登记满了。
说白了,本子上登记的都是这段时间经由肥仔之手从国内偷渡出去的。
我们就是一群待宰的新猪仔,却还蒙在鼓里做着发财的美梦。
肥仔的生意很火爆!
后来才知道,一个人头费三万元,他就是盘踞在边境的“蛇头”,和境外电诈园区合作,到处拉人头偷渡出境,赚取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