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雪醒来时，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大衣，身下是背着她的万木青。树影遮月，雪压得枝头颤，耳边还有远处流水潺潺声。

原先吓人的景色，此时宁静如水，像坠入梦境，林知雪傻气地问：“老板怎么背着我？”

“因为车开不进来。”

“但我的腿还好着。”林知雪说。

“我想少付点员工的医药费。”

万木青的声音如初春的风，微凉清透，让人安心。林知雪真的累了，卸下防备，把头埋在他肩上，想借一处港湾来依靠。

她问起洛冰玉和那群孩子。

“她好着，我说找到了你，她现在应该在山下，和警察一起等我们……那帮人被抓住了，孩子也获救了。”

“你太冲动了，明明报了警，还自己跑去冒险，林知雪，能不能别让人担心。”

万木青像长辈一样，又气又心疼地责备她。

林知雪在他肩头沉默了一会，闷声开口，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我看得出，你不喜欢我。”

但她也看出，万木青不是坏人，没有坏心思，可这让她更为不解，只是上司与下属，为什么偏偏挑中她，给予了无条件的好。

“这不妨碍我担心你。”万木青没有反驳。

“谢谢。”林知雪轻声说，她抬头，想看月，但枝叶如网，困住了树下的人，让其看不清全貌。

她平淡地说起从前的事。

“以前的人贩子很多，在大街上也敢拐孩子，但有的孩子，是父母不要，贱卖给他们的。”

“我就是其中一个。”

“还没人买的孩子，人贩子会强迫他们去乞讨，或卖艺，甚至弄成残疾，来博人同情，挣更多的钱。”

“我天天谋划着逃跑，人贩子就想把我的舌头剪了，腿打断，那时，一对老夫妻，像英雄一样拯救了我。”

“这对老夫妻，也就是我后来的爷爷奶奶，他们年迈，也不够富裕，但还是领养了我，让我每天都过得幸福。”

“后来……”

没了声，就这样安静了下去。万木青回头，林知雪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眼角挂着染了霜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