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很重,沈言清不太喜欢这种过分干净的气味,因为这不是意味着重病,就是意味着分别。
他一个人托着下巴坐在走廊的塑料长椅上。冷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十岁稚嫩孩子眼睑下有一片不符合年龄的淤青。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凌晨空荡的走廊上回响,有个小孩生了病,他的母亲哭着目送着医生把病床上的瘦弱孩子推进手术室,又瘫坐在长椅上,继续抽噎着。
沈言清看着那位哭的不省人事的年轻omgea,心里也忽然有点难受起来。他忍不住想到了手术室里的林清。林清是在半夜被紧急送往手术室的,那个时候沈言清趴在他的病床边,困得实在受不了了睡了过去。仪器突然嗡鸣作响,林清的各项生命体征都陷入了混乱,沈言清从梦中惊醒,慌忙的按铃,看着护士把林清推进了手术室。
“孩子,你在等谁出来?”那位年轻的母亲眼睛里挂满了血丝,发丝凌乱的垂在耳侧,艰难地对沈言清挤出一个笑容,像是想用聊天分散一点注意力。
“我等我爸爸。”沈言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中。
“哦。”那位母亲叹了口气,用手又抹了抹红肿的眼角,“你的alpha父亲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沈言清肩膀一僵。
十岁的孩子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恨着沈寒知,可是他无能为力,林清曾对他说过,自己并不恨沈寒知,至少他把沈言清带到了自己身边。他的双肩轻微的颤抖着,把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孩子?孩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沈言清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交织在一起,掩饰住了情绪。
“我的alpha父亲,他死了。”
omgea妇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知道自己不慎戳了别人的痛处,慌忙絮叨起自己孩子的病情,企图用自己的痛苦掩饰刚刚的失言。
然而沈言清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只是盯着“手术中”三个血红的大字,直到眼前一片模糊。
那扇铁门终于打开了,三个红字熄灭,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站起来向前走去。
林清并没有挺过手术。
沈言清不记得那天他是怎样接受这一消息的,尽管早有准备。可还是猝不及防的一阵难过。
医生看他年纪尚小,摇着头说了一句可怜,转过身去打电话询问林清是否还有别的亲人。
沈寒知赶到医院的时候,沈言清还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人群在他周围穿梭。
他像是被定格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沈寒知总是忍不住的感叹,沈言清和林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在哭的时候,眼角下垂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沈寒知从未见过如此伤心欲绝的沈言清,那双漂亮的凤眸此刻布满了血丝,他的嘴唇也是一层青紫,整个人看上去极其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