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宝儿的语气平淡而清浅，一字一句都轻得仿佛天上的飞絮，她蹲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赵云秀，看她眼里的泪，还有悔恨。

“这十年，我空闲时，都在后院那个鬼地方等你，我常常想，你为什么不来？哪怕只是远远看我一眼也好。”燕宝儿收回手，眼中泪光闪烁：“每次抱着初儿身体的时候，我都在恨你，我一直都很想问，你既然不爱我们，为什么又要把我们生下来？后来我才想明白，你或许是怕死，才会一直缩在壳里，才会为了自己的命，把我和初儿都弃了。”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身上的伤了。”燕宝儿将赵云秀上下看了一遍，看她眼睛越加迷离，似乎下一刻便要支撑不住，晕过去：“可是我装作不知道，因为那些痛，连我和初儿忍受的千分之一也没有。”

“对……不……起……”赵云秀晕过去之前，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燕宝儿眼睁睁地看着赵云秀倒在面前，却始终没有伸手去将她扶起来，只是蹲在那里，看着她，无声地落泪。

“南香，你去找人来将娘送回去吧。”燕宝儿看赵云秀彻底晕过去，才缓缓地起身，收了眼中的泪，向饭桌走去。

“好……”南香看了一眼倒在门口的赵云秀，点了点头，很快起身出门，纵身一跃向赵云秀的院子飞去。

漫天的飞雪，带着寒冬的锋利，从南香耳边一晃而过，她足下速度极快，因为平日里怕引起别人注意，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燕府里施展轻功，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么多，她知道燕宝儿的脾气，即使心里再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赵云秀进屋的。

秀姨娘身边的丫鬟是最近才从老太太身边调的，以前的赵云秀，虽然被人叫着秀姨娘，但到底没名没分，在府中也跟下人没什么分别，此次因为燕宝儿被封为太子妃，在府中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了一点。

丫鬟来得很快，尤其是在听到赵云秀晕倒的时候。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赵云秀晕倒的地方会是三小姐的屋门口。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燕宝儿镇定地拜了拜道：“三小姐，我们将秀姨娘扶回去了。”

燕宝儿坐在屋中用饭，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快走。

几个丫头扶着赵云秀离开的时候，神岄已经吃饱了，放下筷子后，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燕宝儿吃，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有话要说？”燕宝儿抬头看了一眼神岄。

“我听南香说，你之前差点从燕府跑路来着？”神岄欲言又止了一番后，问出了一句话。

燕宝儿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十年了，我才想到来报仇。”

神岄没有回答，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