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而言,蓝荣华在周围一圈的衬托中,品行立见高下,没有离婚,也没有携款逃跑,只不过将前二十年享受的荣华富贵一夜之间全吐了出来。
“后来呢?”蓝微问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江榆舟沉眉回忆片刻,“我请他吃了两次饭,他对我仍有戒心,几次交流下来,他的性格我也清楚了,我所有商场上的套路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停了停,他继续道:“最后一次,我请他到孟响在内蒙本地开的火锅店吃饭。他起先不肯,听说是火锅店便去了。他向我袒露,对火锅店有着浓厚的感情。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到南方打工,有了积蓄开了一家火锅店,后来家里条件慢慢好了起来,把他接了过去。大约七八年前,母亲患了癌,父亲忍痛卖掉了门店,一直在南方治疗,母亲在弥留之际想回内蒙,父亲就带她回去了。”
蓝微听得眼眶潮热,轻轻吸了吸气。
江榆舟捏了捏她的手。
“没事。”她说,“就是听着有点伤感。”
“还要不要继续听了?”
“嗯。”她看了眼他,笑,“我还没听到你的答案。”
江榆舟弯了弯唇,手上的揉捏的动作变得越发轻柔。
他接着说道,嗓音舒缓,像大提琴低沉的音色,“我借着他与我敞开心扉的契机,告诉他:第一,以我多年投资项目的眼光,看中他不为别的,诚然利益为重,但我更看重和信任的是他父亲的人品和担当,他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这段时间的相处和交流让我确认了这点;第二,会不会做、怎么做,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肯学,踏实干,一切从零开始,两年就可以翻本;第三,是最主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江榆舟深深看了她一眼。
看的她的心又砰砰砰跳起来。
蓝微仰起脸去看他,视野里,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白皙微凸的,在昏暗的光线里有一种反差的性感。看他定定看着自己,她也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喉咙,出神的说道:“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他的音色中带着笑,像是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心理,“我和我女朋友学生时代常去他父亲开的火锅店,她嘴巴挑,说他家的牛肉最新鲜,去的次数多了,他父亲也认得我们。我那么执着的想把火锅店重新开起来,是因为。”
他再次停下来,深深叹息,不自觉捏紧她的手,同时声音很轻的说,
“是因为这是我在宁北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蓝微喉口涩然,像堵了一颗石头。
她感觉眼睛也酸得不行,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在两次眨眼中间,有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下来,在幽幽的穿透树影洒落下来的光线里,似一颗小小的珍珠,闪着哑暗的光泽。
“这些事,你从来不说。”她嗫嚅了一声,将额头靠过去,抵在他肩上,低声的,等眼泪安静滑落,再次慢慢说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还是被喉咙里呼吸不稳的微颤声出卖了。
江榆舟手搭过来,将她的脸带到胸口处,手指刮过后颈,体温顺着呼吸一道滑进她的后衣领,他的指尖干燥温热,所触之处燎原烧灼。
他的声音带着沉思般,和灼热的体温比起来,像一块带着凉意的玉帛,可说的话却烫进了她心里。
“你总是拒我千里之外的姿态,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你。如果我是一把火,纵有绵延数千里的威力,我也会担心,这烈焰会不会烫到你,所以只能收敛一点,怕你退远了,再也不见我。”
蓝微扬起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在他的嘴唇贴下来之际,她说:“还有一个问题。”
他笑,看着她,很无奈的纵容着。
“那老板以前见过我吗?”她问,鹿眼染着一层水光,无辜又清纯,看着他,认真的让人不敢亵渎。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