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独自一人捱了半小时,这才突然听见了明镜的声音,顿时爆哭出声。
“呜呜呜,你怎么突然不见了,我好害怕!”
江晏裹在盖毯中,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来,眼睛微肿地哭嚎着。
好吵,脑仁疼。
明镜许久没遇到过这样软萌胆小的生物了,通红的眼睛像极了当年被自己捞回家的小白兔。
明镜穿进识海中,戳了戳江晏,小声哄道:“我下了追踪咒,就跟去看看他将人带到哪里去了,他已经走了,你别怕。”
“你怎么会使道士才会用的符咒啊?”江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八卦明镜那和她妖怪身份特别不匹配的施法样式。
明镜一顿,含糊表示自己以前跟别人学的,千百年前的旧事不愿提起,干脆利落地直接岔开了话题。
“他将那个叫高绅的人带到了厕所去,将人塞到便池里反复地冲水。”
明镜其实不太能理解那只鬼这样做的意义。
那鬼的魂体法力低微,只能采取入梦勾魂这种低级手法带走离体的生魂。
更何况今晚的经历对那人来说并不会留存在记忆中,一觉睡醒后便会忘记这些事。
她着实想不通,这样一个小鬼,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江晏哭累了,披着盖毯,小心地蹭去了厨房,给自己倒了点水。
“明姐姐,你说这个人,他会不会也是学校里的学生啊?”
江晏喝着水,低垂下眼眸,长睫毛扫在水杯的杯沿上。
“他执着于考试,视力不好,腿脚不便,看起来是个可怜人。”江晏一声叹息:“若他是个学生,这样的学生在学校里,只会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明镜回想起今晚的种种,似乎也反应了过来。
今晚她跟在那鬼身后,似乎确实听见了那只鬼一直在嘀嘀咕咕着些什么。
而且他将那学生魂魄抓走之后,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一遍遍地重复着“按在厕所冲水”这种折磨手段。
难道,这些是曾经发生在那只小鬼身上的事情吗?
江晏放下水杯:“成绩,测试,惩罚,厕所,这些看起来像是个霸凌事件。”
她很能理解这样的人,毕竟,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父母的抛弃,让她在偏远的小村落里被人叫“野孩子”,“狗杂种”。
因为她的不同寻常,学校里,时不时的会有同学往她的书包里塞死老鼠,臭蟑螂,指着鼻子骂她这样的不祥之人,就应该和奶奶住在乱葬岗。
小时候她不懂,回家哭了很多次,每一次奶奶都搂着她上门痛骂欺负她的那些人。
可奶奶年事渐高,慢慢长大的她便不会再回家寻求安慰。
咬牙将死老鼠扔回去,被关厕所了便从隔板间翻出去上课,甚至也学会了故作玄虚冲那些熊孩子说声:“你背后有东西。”
她自己心里强大,并不意味着她逆来顺受,也不意味着她能原谅这些欺辱。
明镜看着突然表情落寞的江晏,心中也窜起了一阵酸楚滋味。
这是什么?心境互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