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刑飨香猪的成功算是给十一组的猎刑之责开了一个好头,可余游的意外受伤还是有些美中不足。十一组在草原的临时营地搭起来的两个帐篷,用的是他们准备为抵抗猛林寒冬所带的裘皮大氅。带着一头飨香猪回到临时营地,这个夜晚也能安稳不少。
实战是校验实力的最佳场合,十一组的第一次猎刑也基本都在水秋的估计范围之内。余无有足够自信,可有时候却很盲目,往往会对自己和敌人的实力没有充分的预判;余游渴求着胜利,但年轻、经验不足所以还不懂适当的放弃,失败和成功往往就在一线;五春是宗族里典型的女强人,只是她太爱这些猛兽的尸体了;至于余姒,猎刑飨香猪她完全是一位看客。
当十一组回到营地的时候,夕阳已经染红了草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那头飨香猪的尸体给尽快屠解,而余游右臂上的伤也需要进一步处理,以防出现感染、化脓等情况。这事分两头做,飨香猪当然就是交给屠夫五春了,余游的伤也让一直默默无闻的余姒有了出场效力的机会。先来说说这屠夫的日常:
没有开始猎刑之责以前,五春会跟随父母在驿点做屠夫之事,在驿点偶有猎刑者会送来完整猛兽,毕竟不是所有的猛兽都有刃骨可取的。对于飨香猪,五春无数次见过父母屠解其肉了,对整个过程都熟记在心。通过未定之天后,五春也会有机会手握父亲的骨匕首在驿点屠解送来各种猛兽尸体。这些猛兽的内脏、骨骼、肌肉都深深的吸引着五春的心;就如上瘾了一般,在屠解猛兽时五春才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看着一块块的兽胾变成了族人们的食物,她也为自己的这个工作感到光荣。
在草原临时营地一旁的溪水边,五春带上自己屠解用的骨具,准备将今日得到的这头飨香猪剔骨取肉了。整个过程挥洒自如,屠解飨香猪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需要多久,这飨香猪已经变成了块块兽胾,旁边还有一堆飨香猪的内脏;再将整头猪的兽胾装进猪皮做成的一个袋子装好密封,等过几日送到分驿在做腌制防腐的处理,而那剩余的一堆内脏就是十一组这次猎刑胜利的奖赏。看五春庖兽的整个过程,手法是如此的神乎其技:
兽胾众如繁星,非一家之全;五春庖兽,斠(jiào)然一概。刀出如神,视之已无全;茶过两盏,兽亦非兽,骨肉无皮,而肉不见骨;其肉为胾,其腑可食则取,无用则弃,兽骨未佳,俱已弃之。
(自译:猛林中的猛兽多的就像天上的繁星,谁都不知道有多少;而五春屠解这些猛兽是刀刀精准。她手里的骨匕首就好像生命一样,技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的境地。两盏茶的功夫,一头飨香猪已经面目全非了,骨、肉、皮都已经完全分离开。它的肉是美味的食物,内脏谁无法保存却可食用,而那些没用的一概扔掉。)
屠解猛兽本该是一场血腥的表演,但还是被五春的神技活生生的演绎成了一位舞者的轻巧灵动;这份专注、热情更不输给舞台上的舞者。五春能将屠夫的活儿变的如此赏心悦目,只能说这凡事本无善恶、丑美之分,只能看是谁在做此事。
飨香猪屠解完毕,黑夜早已占领了草原,时间已经到了戌时,十一组这会儿已经饿得连肚子都在反抗了,飨香猪的那些内脏终于让十一组可以告别这一连好多日的干粮了。余无更是对美食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对老天述说着这几日口中的无味:“终于能够告别这些劳什子的干粮了;这东西不但是坚硬难嚼,味道更像是那老婆婆的裹脚布,长长的臭啊。”
可他看着对着一些内脏发愁的水秋,不免有些担心:“水秋先生,您那满肚子的学问固然很好,可这生火做饭毕竟不是做学问啊,您这真的没问题吗?”余无可不想因为出厨子的学艺不精而影响到食物的味道。
说起这生火做饭,在十一组里面可是一个大问题;这些人实力不凡,厨艺就下凡了。只有余姒和余游曾在家里负责过生火做饭的杂事。可这正当需要他们的时候,余姒却坚持要先处理余游右臂的伤;身为宗族少有的医生,余姒当然是要把这事放在第一位了。至于做饭嘛,谁不能啊,只要能吃饱就行了。这样一来,就算水秋是有多不情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总不能眼睁睁的错过今夜的美食吧。
“生火肯定不是问题的,你看我这不是已经把火给升起来了吗,至于做饭啊。”水秋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是生平第一次。不过飨香猪的内脏自带香味,我的手艺应该不会影响到食物的味道。”水秋说完还轻叹了一声,这明显是自欺欺人。
如此明显的谎话,余无竟也信以为真了。眼看着一顿美餐就要毁了,还是五春出面准备解救了十一组的味蕾:“水秋先生,你就别哄骗余无了,瞧您这发愁的样子,我们今天恐怕是只能接着啃干粮的,还是让我来做饭吧。”五春毕竟是一个女子,这生火做饭不用学就会。
“我说水秋先生啊,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哄我事小,坏了这美食就事大了!您赶紧让一边去吧,让五春来掌厨。”余无现在只想着美食,对水秋哄骗他的事一点也不在意。
“可五春你这刚刚忙完,让你休息才对的,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啊。”水秋虽然如此说着,可还是从骨锅旁移开了。
五春在旁呵呵一笑,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替代了水秋开始为大伙做饭了。这生活做饭的事也算真正开始了,而余姒这边也在抓紧时间处理余游右手臂的伤。
余游跟着余姒进了一个帐篷,在烛火的映照下,余游第一次单独感受到了余姒那迷人的微笑。当人们去就医的时,在不知道伤病的情况下,余姒这样的笑容就出现的恰到好处了,既能帮病人先消除心里的不安,又能为接下来的治疗提供帮助。这招用在余游的身上是照样的管用,原本对右臂的伤还隐隐的有些担心,可这会儿有余姒这天使的微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余游的伤虽然被清武处理过,可那仓促间的治疗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在加上后面带伤猎刑,就让右臂的伤进一步恶化了;看着右臂沾满了暗红的血渍,余姒也不免有些担心这次的伤是否过重了,眼眶竟有些红润了。余游一瞧,原本就有些害羞的脸就更加红了,低头也不看余姒,只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余姒这会儿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余游的右臂上了,没有察觉到余游的异样。余姒取来了一盆清水,仔细又温柔的帮余游擦拭着手臂上的血渍,对于病人的余姒有无限的热情;对于正帮他疗伤的余姒,余游有无限的感谢。这时候的余游早已经放心了对他人的一份警惕之心心,心里放下了戒备,心情自然也会好很多,余游慢慢抬起了头,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佳人,认真的余姒脸上虽然没有微笑,可依旧美丽。
右臂的血渍很快就清理干净了,这样便能清楚看到余游右臂的伤口了,这个伤口有中指一般长,伤口的血痂还参杂了不少绿色的碎草片。余姒是亲眼看见了余游和飨香猪撞到了一块儿,所以她开始的时候就觉得余游的伤不会太重,现在确认了右臂的骨头确实没有损伤,所以这看似严重的伤势也就只能算做皮外伤了。而右臂的肿胀,只是有淤血没有及时的清理干净,只要把这些淤血清理处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了解清楚余游右臂的伤势,先再次和余游确认了一番:
“余游,你的右臂现在抬起来的时候会很痛吗?”
余游遵照医生吩咐,试着抬了一下右臂:“嘶!略有些疼痛而已,而且到了胸前就抬不上去了。”
“这些疼痛也算是正常的,毕竟你是和飨香猪撞到一块儿的;刚才帮你看过了,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清理掉手臂中的淤血很快就能复原的。现在我就要帮你清理淤血了。你可做好准备哦。”这样的伤对余姒来说是小事一件,自信非凡。
温柔动听的声音配上暖化人心的微笑,余游早已经准备好了。余姒将她随身带着的柳叶骨刀放在沸水里许久,左手摁住余游的右臂,右手拿着柳叶骨刀将已经被快要结痂的伤口再次挑开,一股黑色的淤血就顺着重新张开的伤口流了出来。余游右臂的肿胀也慢慢消失了,再过了两三分钟,伤口不再流出淤血;难免会残留一些顽固的淤血,余姒可不会答应让这些「无赖」继续留在余游的右臂里面。左手松开余游的右臂,然后双手齐用力,把剩余的一些淤血也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