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夏转过身,回到窗边坐下,随手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古书继续抄写。
怀素纸也没有再去看她,转身离开小楼。
这不是什么你不看我,所以我就不看你的固执骄傲,而是两人都已习惯了的干净利落。
在走出院落时,怀素纸看了一眼那长有青苔的台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时她和她并肩而坐,在同样陈旧的石阶上,记得是浮仓山上一条很偏僻的山道。
浮仓山是热闹的,但那条山道十分安静,东海就在眼中,很适合在风中微笑着说些闲话。
如今忽然回想起来,那天的她其实对怀素纸说了很多话,比今天要多上太多。
那是极其难得的一次。
可惜的是,最后她说的那句话,却让怀素纸把前面的那些话都抛在身后了。
那句话很直接。
——我快要死了,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所以我不会放手。
若不是这句话,以她的手段心智,当时的怀素纸又怎么可能得知夺舍一事?
自那以后,两人便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子,随意闲聊说话乃至于饮酒了。
于是暮色成了怀素纸,于世间游历。
而她依旧是那位元始魔主。
师徒二人依旧了不起。
但早已无法回到从前。
怀素纸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些青苔,心想这样也挺好的。
可以相见。
不必相识。
……
……
自岱渊学宫深处走出,怀素纸回到了繁华热闹当中,来往皆是修行者。
未央宫中那场授课已经结束,按道理来说,学宫应该要清净上不少,不该像此刻这么的喧嚣。
怀素纸很低调,在离开姜园的时候已经掩饰了容貌,此时看上就是一位寻常女修。
旁人的谈话自然也就不会避开她。
随着她放开感知,声音顿时化作一道无形的滔天巨浪,涌入她的耳中。
无数信息自此而来,怀素纸神情平静如故,连眉头都没有蹙上一下。
她道心不动,念头微转间就将这些信息总结归纳完,然后感到了些许意外。
道盟已经对她做出了反应。
这个反应具体下来,是一个决定——岱渊学宫将在暮春到来的那天,开启碑林。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按照学宫主事的说法是,今年春天的太阳不错,十分适合晒书。
奈何学宫藏书实在太多,想要晒完不是一个春天能做完的事情,那干脆就把旧书换做旧碑吧。
恰好碑林已经好些年没有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