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依旧是那副死人脸。
“大人只说带您进去,下官可不敢自作主张。”
带个人进去罢了,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大事,有什么敢不敢的。
林衡知道这是因为薛越泽那张嘴将人给得罪狠了,所以他们才会变得那么“公正无私”。
没办法,自己的衣袍既是给他攥紧了,待会儿又需要他在前抵御炮火,于情于理都得救。
略微思索一会儿,林衡便赔着笑脸开口了。
“小公爷身份贵重,程大人又日理万机,这案子拖越久对镇抚司和他影响都不好,倒不如直接让他跟我去见程大人,他这人火眼金睛,定能分辨真假,也省得日后操劳。”
裴筠见她如此坚持,心生无奈,偏偏上官又下了令,怕延误时间,便只好硬邦邦地转移矛盾。
“此事下官无法做主,姑娘不若自行询问大人。”
这老泥鳅,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
林衡不想救他了,哪有救人搭上自己的啊!
薛越泽像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攥着袖子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将其一分为二般,看得她眼皮突突直跳。
今日为掩人耳目,林衡并未穿绫罗长衫,而是穿着寻常百姓的布衣短袄,因此袖口窄短,拉扯之间,显得亲密异常。
她虽不是古代社会土生土长的女子,却也知晓这时代对女子的苛责。
一个有未婚夫女子公然在未婚夫的地盘上与其他男人拉拉扯扯,旁边甚至还站着未婚夫的下属,这事林衡单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于是赶紧厉声呵斥对方放手。
这薛越泽虽然不知轻重,但打小被原主欺压惯了,听着这熟悉的发火前兆,哪怕再不情愿也只得放手。
林衡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她晲了他一眼,揣着袖子道:“百户大人所言极是,不若让他先随我进来吧,若程大人觉着不妥,再将人扔出去便是。”
薛越泽急眼了,虽然不敢再去扯她,但还是拼命使眼色。
林衡只当没见到,这小子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一个人也是审,两个人也是审,人都进去了他还哪有闲心将人扔出来啊!真是瞎操心。
裴筠在她这儿得了保证,也只得勉强同意了。
越靠近议事厅,林衡心里便越发紧张。
第一次见面时程铭所给她留下的印象可不怎么好,以至于让她每每想起就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再加上民间的传言以及书上的描写,更令她心中生惧。
踏入议事厅的大门,林衡抬眼张望,在看到办公桌后的男人之时,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顿。
哪怕这已经不是两人的初见,但她依旧忍不住为之惊艳。
与神武大街初见时的潇洒俊逸不同,锦衣卫的飞鱼服好似能自行给人增添气场。
霸气侧漏的飞鱼张牙舞爪地横亘于胸前,震慑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宵小鼠辈。
男人坐姿端正,两肩齐平,神态自若,手中玉笔潇洒自如。
两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乌纱帽下的俊脸无悲无喜,倒还真有几分“形似菩萨,状似阎王”之感了。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吓人,又许是衙门与生俱来的庄重和森严,林衡并未嬉皮笑脸,而是老老实实地执手行了个万福礼。
就连向来不着调的薛越泽此刻也不得不对他拱手作揖,只是态度十分敷衍罢了。
“禀大人,林姑娘与薛世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