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一步似有千斤重，巨大的痛苦在她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她双目红肿，缓缓地走向瘫软在地上的许佳慧。

“妈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江遥的眼泪一颗颗滑落，悉数跌在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许佳慧在听到江遥声音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你不要叫我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哥哥怎么会死！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啊！”她大声嘶吼着，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崩溃。

“妈妈，你不要这样……”江遥小心翼翼蹲下身，想要去拉许佳慧的手，声音带着乞求。

许佳慧用力打开江遥的手，狠狠盯着江遥，嘴里吐出的话像刀子，“死的怎么不是你！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一字一句刻入江遥的心脏，钻心蚀骨的疼。

江遥愣愣看着此刻俨然已疯掉的女人，忘了哭泣。

江怀山不忍，对着江遥说道：“你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只会让你妈妈受刺激。”声音透着无奈。

江遥正缓缓起身，这时，许佳慧突然睁大双眼，她拼命挣脱江怀山的怀抱，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扑向江遥，去夺江遥手里的衣服。

江遥没防备她突如其来的掰扯，被她大力推倒在地。

那件黑色冲锋衣也随之掉落在地。

许佳慧见状，她挣扎着匍匐到那件衣服旁边，快速拿起来抱在怀里，一遍遍重复，“没事了，没事了，不疼啊，妈妈抱抱你就不疼了。”声音温柔带着安抚。

江怀山见状，再也忍受不住，双手抱头，靠着墙边缓缓蹲了下来。

……

江遥走出医院。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小镇的大桥上。

她走向栏杆旁，低头看向水面。

几个小时前，她的哥哥被人从水里打捞出来。昔日帅气的男孩面部浮肿，脸色灰败，早已没了呼吸。

只是他的手里却死死攥着一个东西，救援人员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手掰开。

是一个挂坠。

想到此，江遥再也忍受不住，她抓着自己的心脏，缓缓低下身子，靠着栏杆滑落在地上。

天色完全黑下来，路灯亮起。

视线里，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她面前。

她眼神空洞，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抬头。

是孟骁。

她脸上没有表情，又重新低下头，没有说话。

孟骁担忧开口：“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他的语气温柔，“上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大声凶你。”

江遥似是没听见，一直低头不语。

孟骁声音带了试探，他低下身子，继续开口，“今天上午，我问你，你的心意是怎么样的，你没有回答。可是……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他沉默了会儿，仿佛下了决心似的，复又开口，“江遥，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