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里,傅雪宁端坐在桌前,正拿一把银梳子缓缓的梳理着头发,一个丫鬟慌张跑进屋里来,对她说:“小姐,小姐,打听到了。”
傅雪宁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丫鬟接着说:“那个女子是御史台陆大人的妹妹,来京城不久,她与沈家的两兄妹关系匪浅,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接近了萧公子,今日两人还一同在广安街饭馆吃了饭。”
“什么?”傅雪宁脸都气的青了,“简直就是狐媚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时卿哥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派人给我盯着她,她若再去纠缠时卿哥哥,速来报我。”
自那日与父亲起了冲突,沈璇心中便终日不安,他打算尽快对安若表明心意。上次游玩见到安若对抚琴颇有兴趣,他便差人去找杉木。
近日家中小厮给他寻得了一块百年的上好杉木,他又找了有名的工匠,想要亲手给安若斫一把琴,每日结束了岑夫子的课,他都亲自到斫琴师的铺子上忙活,手上被刻刀划破了些许口子,又结了痂。
沈璇身为沈家的独子,除了父亲对他要求严格,时常会受到父亲责骂,生活也算是顺风顺水,幸福康乐,所求皆可得。自两年前安若哥哥成亲时再一次见到安若,他整颗心都被这个姑娘装满了,沈家与陆家是世交,他又和安若一起长大,在他看来,等他高中后,去陆家提亲,两家亲和喜乐结为亲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天不遂人愿,国公府林家抛出了橄榄枝,让这件事情已经横生出了许多枝节。他最好的朋友萧昱,向来对花魁娘子都不会多看两眼的人,竟对他的意中人很是上心,让他忐忑难安。
他与萧昱相识已有八年,那年他和萧昱都是十二岁,萧昱刚从太后宫中搬出来,独居在靖北王府,他虽是亲王的嫡子,身份贵重,但却谦恭随和,没有一点仗势凌人的姿态,反倒给人一种清冷孤独、楚楚可怜之感。
犹记得那年他与萧昱、丞相长子傅雷的同窗岁月,傅雷年长他们三四岁,只一起学了三年便跟着姑丈张深将军从军了,三年前梁州王萧景业叛乱身亡,张深便接管了梁州大营的三十万大军,傅雷如今已是一军的副将了。
他们读书的时候,傅雷的妹妹傅雪宁便爱缠着萧昱,这许多年了,沈璇心里清楚,萧昱对傅雪宁一直不冷不热,对每个姑娘都不冷不热,但他看安若,眼里却有了别样的光彩,这让沈璇如鲠在喉,安若妹妹是他的,他不会退让,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
安若寻少侠无果,整日待在府中甚是无聊,爹爹忙铺子生意的时候,她便也会跟着去。她翻看了几页账本,便意趣全无,倚在二楼的窗前,看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卖糖人的摊子前总是有垂涎三尺的娃娃目不转睛的盯着,有的娃娃用目光央求了一遍身旁的大人,没有得到回应,便乖乖跟着走了,有的娃娃哭闹喊跳一番操作,还是没有得逞,挨了几竹竿才肯罢休,有的娃娃只是安静的盯着看,大人便主动付钱买下了糖人。
她莞尔一笑,心想:都说会哭的娃娃有糖吃,我看也不一定。
正看的有趣,一个熟悉的身影显现在她眼前,这个人一身水蓝色长袍,靛蓝的刺绣花纹若隐若现,修长的身姿,步态款款,翩若惊鸿,在这世俗百态的街上显得十分出众。
安若高兴的朝那人摇摇手:“萧公子。”
萧昱一双明眸闻声寻来,看到了正在楼上的安若桀然一笑,安若示意他等着自己,快步跑了下来。
“好巧啊萧公子。”
“是啊,陆姑娘,又见面了,想来陆姑娘今日是来忙自家的生意了。”萧昱目光轻扫了一下店面的招牌。
“我是陪爹爹来的,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怪无聊的,萧公子你来这里作何?”
“萧昱任上弘文殿便是在前面不远处,陆姑娘若有兴趣,可随我到任上小坐,顺便找找看有没有陆姑娘想看的书。”萧昱指了指前面高高的一座房子。
“我可以去吗?”安若兴致盎然的问道。
“陆姑娘是我的朋友,随时可以来。”萧昱唇边泛起一片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