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安若虽生为女子,可自幼向往外面的世界,常央求爹爹带她出去转转,爹爹又十分疼爱这个闺女,有求必应,几次悄悄把安若扮成男子就带上出门了,十二岁那年安若和爹爹、管家忠叔、账房老胡及七八个家丁出了趟远门,返回途径益州城,因思乡心切,没有走官道,抄近路经过一片林子时,突遇两个持刀山贼拦路抢劫。
虽说对方只有两个人,可奈何人家常年吃这碗饭,多少还是有点本事,七八个家丁三两下被打倒在地,陆家爹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种毛贼嘛,把钱财给了就是,谁知这两个山贼得了钱财,看陆老爷像是买卖人又带着小公子,遂起了绑架之心,想让陆老爷拿两千两来赎。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陆家爹爹带安若出来少说也有七八趟了,最远也到过北翼的都城平城,回回都顺顺利利,这次实在是大意了,眼看着自己宝贝闺女被刀架着绑走了,他们几个人又打不过人家,还能如何?只得回到益州城里凑银子,顺带报了官。
安若被绑着塞进马车带走了,这阵仗她还没遇到过,仿佛几百头野牛从她脑中奔跑呼啸而过,把她踩懵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绑架。
戏本子里但凡美人遇难自会有个侠客英雄来相救,眼瞅着马车越走越远,连个大侠的影子都没有,心中不免悲愤了一把:“天道不公啊。”
等到了贼窝她再想跑岂不是比登天还难,万事还是得靠自己,她想了几个逃跑的法子,但是都不成立,四下张望也没个趁手的兵器啊,左右不过是一箱账本,几袋干粮,一刹间她望见一个酒葫芦甚是安静的躺在马车座位下面的角落里,在其他装水的葫芦中显得十分突兀,安若心下来了主意,可成与不成,她却没有半分把握,咬牙皱眉心中打鼓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随即酝酿了一番和驾车的山贼攀谈:“大哥,前面能不能停一下,我解个手。”
“就地解,别给我耍花样。”山贼见多了这套,没有理会她。
“大哥,我爹爹要是不拿银子来赎,你们是不是要杀我。”安若做出一副可怜相。
“那是自然,难不成我们还养着你,哈哈哈。”两个山贼很有默契的讥笑起来。
安若眼眶噙泪,凄婉的哭上那么一哭:“那我怕是活不成了,我爹爹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儿子嘛,有八个,他定不舍得花两千两来赎我,呜呜呜。”
车上那个山贼多半听出她在扯谎,用观赏网中鱼瓮中鳖的眼神将她上上下下掂量了一番:“那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不过嘛,区区两千两看你老子的样子还是出的起的。”
安若很是悲愤,强装镇定的顺着往下说:“我爹这个人对谁都抠唆,唯独喝酒舍得,昨儿个就花了一百两买了一壶酒,现下这酒他也喝不上了。”
安若瞅了一眼安静躺在角落的酒葫芦。
车上看守他的山贼两眼放光,一眼从并排躺着的葫芦中选中了那个特别的,脸上的褶子抖了几抖,不可置信的看了安若一眼:“就这,一百两银子。”
那眼神看得她心惊胆战,以为败露,强装坦然的说:“可不是嘛,整整一百两。”
拿着酒葫芦的山贼摇了一摇,打开盖子,酒香瞬间四溢,馋的他舔了一下嘴唇,“唉,停下来喝两口,一百两银子的酒闻着就是香。”他对驾车的山贼说。
“办正经事要紧,要喝你喝。”驾车的一本正经,顿了一下,回头说:“慢着,万一这酒有问题,给他先灌一口。”
看守的山贼给安若嘴里倒了些,又倒了些,片刻,他看安若没事,便喊停下车去了。安若并没有咽下去多少,趁机吐出了口中残余的酒。
他对驾车的说“没事,他喝了好好的。”随即饮了一口:“唉,这有钱人就是会享受,这酒真是又香又顺滑,你来一口。”
驾车的定是也口渴了,停下车,接过喝起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喝了几个来回,噗通噗通相继倒在地上。
昨儿个益州城陆家铺子的掌柜给了一葫芦酒,说叫醉霸王,又叫三杯倒,清香纯正,香而不厌,是酒中上品,好不容易得了,让爹爹带着路上饮用,少饮则疏肝理气,缓解疲劳,切不可饮多,否则当即醉倒,昏睡不醒。当时这个葫芦正放在马车上,安若心想赌一把,没想到老天眷顾,给她赌赢了。
她顾不上想别的,使尽全身力气脱手出来,还不忘从毛贼身上翻出被抢的银两,打翻在地的酒沾染在她的外袍也顾不上拧干,飞着跑开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喝的酒劲上来了,只觉周身迷迷蒙蒙,身体越来越软使不上力,眼睛也越来越迷糊,慢慢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十来岁的姑娘家,从来没喝过酒,实在抗不住这个烈酒,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