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尚且偷生,可对那时的碎雨而言,活着便是最大的痛,死,却又是最不能做的事情。
“即便她再不愿意,她也必须活下去,为了武成活下去。”
“碎雨本是打算好好活,去置办些房产,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河水冰凉,碎雨又在河水中流了孩子,身子大伤,要治身子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好在,即便如此,碎雨的手中仍然有着不小的数目。”
“后来,碎雨去整理武成的遗物,那时她才明白,原来武成之所以能为自己赎身,是因为他把他的琴卖了,那把琴是武成最敬重的祖父留给他的。”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他不在乎自己的前途,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不在乎一切的要和碎雨在一起,可是碎雨呢,碎雨却一直在防着他。”
“哎!”
长叹一声,牡丹姑娘那张妩媚的脸已被泪水打湿,那时的她真的好恨,她恨武成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不骗她,为什么不是仅仅贪恋自己的美色。
她宁愿自己与武成的结果是自己恨武成的始乱终弃,也不愿是自己往生的每分每秒都要活在对武成的思念里,对武成的愧疚里,对自己的厌恨里。
“那是阮籍的琴,以碎雨现有的钱根本不够赎。”
“我当时想着靠着自己的本事好好的赚钱,尽快赎回那把琴,我以为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离了这青楼也一样可以好好的活。”
“可是在这样一个封建的年代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想要去赚钱实在是太难了。”
“即便我满身才学,不逊男儿,却也依然不能科举,不能去做那些上得台面的事情。”
“而我除了本事外,却还长了一张颇有姿色的脸,没权势的人,长得漂亮便是祸难,我去大户人家教琴,总会被调戏,去做一些小买卖,又总被一些地头蛇找事。”
苦笑一声,牡丹姑娘擦了下脸上的泪,一点点地坐正了身子。
“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一天天地躲着他们,不如直接标清价位,如此,也能快些攒够赎琴的钱。”
“可笑的是,当我不再做良家女子时,他们反而不敢对我轻薄。”
“牡丹姑娘。”
白紫苏的心肠本就软,一听闻牡丹姑娘的经历,心下对牡丹更是心疼万分。
“哎!”
再次一声长叹,牡丹姑娘缓了缓情绪,这才继续开口。
“白姑娘,这老天啊说公也不公,说不公又好像很公正,做善未必能积什么德,可做恶却一定会有报应。”
闻言,白紫苏不禁陷入了沉思,是吗?真的会有报应吗?若真如此,一个卖妻卖女的畜牲,为何来日还能登堂为官,一个残暴不仁的天神,为何能一直高坐上位!
于凡尘,于六界,真的有报应吗!
白紫苏虽未言,但牡丹也能看出来,白紫苏对于自己所言并未完全认同,摇头一笑,牡丹姑娘柔声道:
“其实这个道理并不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我当时只怪上天眼拙,报应错了人,这句话是张妈妈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