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回到福华院自是少不得一顿添油加醋,老夫人听了面色虽凝重,但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语。
没有谁比老夫人更了解那些所谓流言究竟是因何而来,在这件事上她终究是有愧于心,况且,文修远一心系在陆妍华身上,如今他人就在陆府,即使她对陆妍华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隐而不发。
可老夫人的这些心思,王嬷嬷却并未能体察,因为在她心里,老夫人执掌陆家这么多年,素来说一不二,无人敢忤逆半个字,今日被陆妍华这么驳了面子岂有不恼的道理,可偏偏此刻老夫人听她说了这话多却一字未发,王嬷嬷心里不由有些诧异,但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忐忑——她发现,她现在越来越猜不透老夫人的心思了。
“祖母,四姐姐若是真不愿意借那些首饰给我,那我便带这些旧首饰也可以的。”见老夫人虽开口不言,但脸色却很是难看,陆春华壮着胆子小声道。
听到声音,老夫人沉沉的目光终于朝陆春华看了过去。
被老夫人那沉沉的目光一扫,陆春华心底一阵发虚,下意识的便垂下了头。
老夫人看了陆春华片刻,见她低垂着头,两手有些无措的扯着手帕,身形也甚显僵硬,心里忽地生出几分不满和厌恶。
既想挑事却又怕事,这样的性子即便是比之蛮横刁钻的陆妍华更惹人厌弃,至少后者蛮横的理所当然有恃无恐,因为这是陆家嫡出姑娘的身份给她的骄傲!而陆春华……
终究是庶出!
老夫人眉心不由自主的便拧了起来。
“老夫人,姑娘们年轻哪有不爱新鲜首饰的道理,奴婢记着您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戴首饰了。”见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张嬷嬷连忙上前微笑着道。
老夫人抬眸瞥了张嬷嬷一眼,随即冷冷的掀了掀眼帘,道,“你去我屋里将那第二屋抽屉里那个紫檀描金绘花的匣子拿过来。”
“是。”张嬷嬷朝老夫人福了福身,随即折身进了内室。
见张嬷嬷进了屋,王嬷嬷唇角动了动,正欲说话却见老夫人却已然合了眼睛倚在榻上一言不发。看着老夫人如此神情,王嬷嬷心里既憋屈又觉得不安。
莫非老夫人是怪她事情没有好?必竟,今早是她提议带六姑娘去陆妍华院里借首饰的,可不但首饰没借回来反倒还抹了老夫人的面子,老夫人会不会觉得是她没用?
“老夫人。”
张嬷嬷的声音忽地将王嬷嬷从猜疑中拉了回来。她看着张嬷嬷手里捧着的那个紫檀描金绘花的匣子,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她记得这个匣子里装的都是老夫人年轻时用过的首饰。
果然,老夫人直接命张嬷嬷将那紫檀描金绘花的匣子放到几上打开,末了,她抬眸不冷不热的看着陆春华道,“去选几件你用得着的首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