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扫了CT,颅内出血,需要立刻动手术。我爸有几处骨折,他本来就骨质疏松,这是很可怕的。”
谭落的心凉了。
池问海为了不让她难过,隐瞒了实情。
池天恒说:“我听说了你的经历,从道义上讲,我可怜你。所以,你住在我爸家,我没有出手干涉。”
“实际上我很生气,因为你离我儿子太近了,我担心你影响他的成长。我爸向我保证,不会有事,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情况不一样。你离开我们家又不是活不了,而我父母快要被你害死了。”
“我很害怕,怕我儿子也会被你害死。”
池天恒似乎冷静了不少,他没有再骂谭落,语气也算是平和。
“小谭,池倾阳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你对池倾阳怀有青春期的好感,那么你更应该明白,他不能被你拖累。”
“我恳请你理解一个父亲,求求你了。”
谭落紧握手机,颤抖的肩膀慢慢舒展,下沉,她的脊梁被无形重担压得很弯。
她说:“我知道了。”
池天恒在那头松了口气:“我暂时瞒着阳阳,没让他知道爷爷奶奶出事。他明天下午回来,麻烦你在那之前尽快离开,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联系。”
“我会编个理由,向他解释你为什么离开,希望你配合一点,什么都别和他说。我儿子的生活充满阳光,我不想让他接触这些黑暗的东西。”
接着,池天恒说了一句对谭落而言极具侮辱性的话语:“我赞助你一笔路费,你马上走吧。”
这哪是赞助?
这是打发。
“不用了叔叔,谢谢您的好意。”
谭落问起李奶奶的手术费,池天恒没告诉她,男人仍是那句话:“我不要你赔偿,我只要你马上走。”
谭落咬破了嘴唇,尝到一丝腥甜。
随后,她颤抖着答复道:“好……”
谭落去了一趟银行,卡里有将近七万块,她取出六万现金。
这笔钱,她装进信封,放在池问海的书房。
她一定要补偿的,她希望这些钱足以支付李奶奶的手术费。
谭落一直留着打包用的纸箱子,这些纸箱拆开压瘪,叠放在她的床底。
她向来没什么安全感,万一又要流离失所,她得立刻把自己的东西装好。
可笑的是,前两天她还在想,这些纸箱大概用不上了,该拿去卖掉。
幸好没卖。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谭落的东西少,撑死装了三个箱子。
十八年了,这是她生活在世的全部痕迹。
收拾完东西,她下了楼,贸然走进池倾阳的卧室,坐在他的书桌前。
池倾阳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因为他先前发的消息,谭落一直没回复。
谭落不敢接他的电话。
她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听见他的声音,一定会舍不得离开。
她想遵守和池天恒的约定,安安静静地走,可她挣扎了许久,决定给池倾阳留下一封信。
谭落回屋拿起他送给自己的那支钢笔。
她舍不得用,至今没灌墨水。但她觉得,这封信,必须得用这支笔写。
谭落选了橘黄色的彩色墨水,这是太阳的颜色。
她在信纸上写:“池倾阳:见字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