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泱停下脚步,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单从发生的事情来看,奎山所言并不差,然而诸神怎知,他们眼中高贵的神之副主,身上曾经背负着怎样的命运。
神谕已下,她不想在此事上做过多解释,走到木榻前,看到那张最熟悉的面孔。暗之力进入体内,只有自己逼出或者靠人引出,垠渊现在显然无法压制住体内的力量,只能靠人将其引出,引出者不仅要拥有能克制暗之力的神力,还要能承受可能会出现的反噬力。
弥泱探了探他体内的暗之力,不禁有些心惊,这股力量极为精纯而且已在他体内隐藏了三千余年,引出难度完全不亚于当日对阵被附体的栾宏,此时的垠渊,就像一个承载各种力量的法器,需要将里面不属于他的力量全部掏出。
“我将你体内的暗之力取出后,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她将木榻上的人扶起,用神力支撑起那脱力的身躯,与之对面而坐。
金色与蓝色相交的神光通过指尖进入垠渊的元神,金光漫布的身躯上,蓝光将他神息的流向勾勒出,如同人体筋络一般,光芒流转下,体内的黑气逐渐被逼到胸前,形成一团凝聚的黑雾。
弥泱抬起右手,划破掌心,将手放置在他胸前,鲜血均匀的铺开,盖住黑雾凝聚的地方,黑暗嗜杀的力量感受到血液的温度,开始一点点从内到外散出,慢慢涌向流血的手心。
暗之力进入她手掌后,迅速顺着血流的方向流遍全身,想要吞尽过处的每一滴血,那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神族之血,若能将这身血脉侵吞,这股暗之力将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操控。三千年的寄生让这股破坏力极强的黑暗之力萌生了自己的意识,它不再想作为一股力量而存在,而是要作一个独立个体,一具活着的形体。
与被悄悄将暗之力打入体内的受控者不同,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子,引出暗之力的弥泱必须承受这阵侵噬的痛苦,直到残存在垠渊体内的暗之力完全被她吸出,整整半个时辰,最后一丝黑气没入她掌心,面前人身上的金光蓝光一并消散。
“弥泱。”刚被放倒在木榻上,尚未彻底清醒的垠渊就微皱着眉头呢喃着。
听到呼唤声,弥泱坐在榻边,握起平放在榻上的手,给他输送着神力,助他稳定神息。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世间。”木榻上的人继续喃喃自语,不经意间,死死抓紧握住自己的手。
输送神力的手顿了顿,弥泱起身,抽出双手,给他盖上天蚕丝凉被,顺手在屋内温了一壶清茶,走出屋,散去结界,等候在外的奎山见状,忙赶过去。
“尊上,您的伤?”他看到弥泱左掌中滴下的鲜血,那些血液不再是红色,而是黑色。
“不碍事,那把剑留下的伤痕,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尊上,剑伤当然不碍事,但是黑色的血液,这有些麻烦。”
伤口上流出的血变黑,对于神族来说,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身中上古凶兽剧毒,要么就是暗之力侵入血脉,无论是哪一种,处理起来都颇为麻烦,而弥泱为蕴含着饕餮之力长刀所伤,又为垠渊引出体内的暗之力,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此处,奎山顿觉无措,他的疗愈术可以解饕餮之毒,却无法将侵入血脉的暗之力全部逼出,如此强横的黑暗力量,要如何解除,恐怕只有他们神族的两位尊神知道。
弥泱摊开手掌,用神力为伤口止血,黑血的流出速度虽然减缓,却没有停止,依然不断渗出,奎山忙上前以疗愈术相助,耗费了不少神力后,横穿掌心的伤口终于渐渐止住血,凝成一条长长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