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泱依旧坐在梨花树下,一坛接一坛的饮着忘忧,奎山和破军前来行礼,她甚至没抬眼,嘴上说着让两人前往丹陆,助垠渊破离泽禁制,举着酒坛的手却没停下。
破军忍不住上前,却被奎山拦下,两人退到仙邸外,驻足良久,在梨花树下晃动了半晌的冰夷,垂头丧气落到两人身旁。
“奎山,尊上身上的伤是否痊愈。”破军看了眼耷拉着龙首的神龙,想来是在里面受挫,连龙角上的光芒都暗了几分。
奎山不答话,微微摇头,看向仙邸的目光中不无担忧,神族虽善饮,因强大的神力支撑,可千杯不醉,但若元神受损,过量饮酒,也会伤身,苦就苦在他虽知如此,却找不到方法去劝诫梨花树下的人。
“岂有三千年不愈的伤?”破军诧异道,他们这些神祇若受伤,不出几日便会痊愈,即便伤及元神,只要不是元神破碎,数年内也可恢复如初,十一神君尚且如此,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众神之主理当恢复得更快。
“普通兵刃,岂能伤到尊上,但若是灭神刃呢?”奎山叹道,破军的疑惑他岂会不知,否则,当初弥泱醒来时,也不会连连追问。
破军闻言,呆愣半晌,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灭神刃器如其名,是天地间少数可弑神的兵刃之一,寻常神器若想弑神,需耗费极大力量击碎神族元神方可。但灭神刃弑神,只需将神族元神击伤,那万年不愈的伤,让伤者随时可能会遭到遗留在体内的暗之力攻击,许多神兵在这样的折腾下,压根撑不过千年。
三千年前那日,他正在太虚之镜前饮酒赏花,看到垠渊走入太虚之镜,只道是居于溟海下的神族副主久不归玄墟,思念故地,因而回来一看,想到太虚之镜中的神之主尚在入定中,他还感叹不知一别数万年的两人不知能否一叙。
一坛酒尚未饮完,就察觉到太虚之镜中异动,杀气弥漫,平日主司兵戈的他顿觉不对,连忙破镜而入,鸿蒙之柱前,垠渊手中的利刃将弥泱刺穿,待脑袋一片空白的他回过神时,神族的两位尊上,一个神识被封于太虚中,而另一位,则匆忙让他们下界。
自始至终,他都未能看清那把致命的利刃是何种神器,直到刚才,若非奎山提起,他都不会意识到当日是何等凶险。
“照这么说,若尊上当时未收住神力,天地早已毁灭。”回过神的破军惊声道,天地虽开,但九天尚未彻底形成自己的法则,溟洲还是逆天而生,与玄墟关联难以斩断,若那时神陨,天地必会重归混沌,大地上的芸芸众生会被碾压成齑粉。
此时才算彻底明白当日的凶险,破军在惊叹尊上神力强大之余,不禁有些后怕,对莫名做出反常举动的垠渊,也多了几分抱怨。
“那两位之间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才让你千万别提起垠渊。”奎山拉着破军又走远了几步,生怕那个名字被梨花树下的神之主听到。
“可是半月前他们一起去坎泽畔,我看那时候还好得很啊。”懒洋洋趴在破军肩上的冰夷摇晃着龙角,眯着眼说道,身躯虽然缩小,声音丝毫没有减小。
“此一时非彼一时,我看你还是快去丹陆,助垠渊尊上破除离泽禁制,如果他愿说,自会说,若是误了时辰,弥泱尊上怪下来,那可不好收场。”奎山按住冰夷的龙角,凑在破军耳边说道。
仙邸中那位,性子最是难以捉摸,平日无事时尚是如此,此时有事,就更加摸不透,破军并不担心晚去拜见弥泱会降罚于他,只怕误了大事累及苍生,来时,已听奎山说过这三千年来,溟洲战火不断,这篇满目疮痍的大地,再禁不起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