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在一顶帐篷前,比起牧民居住的毡房,这顶帐篷看起来要简单得多,没有用来固定的大木桩,只是很随意地铺在草地上,却稳如磐石,迎风不乱,兰裳走近一看,才发现帐篷四角被淡淡的蓝光罩住,原是洛川用术法稳住帐角。
“你这段时间就在此处歇息?”她钻进帐中,草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坐上去倒也舒服,让人只想仰面躺下。
洛川紧跟着钻进去,一扑,把兰裳压在身下,撩起垂到地上的长发,点着头说道:“是的,我回来之后便在这里胡乱弄了顶帐篷,你看,你教我的法术用上了,大风都吹不倒这顶小帐篷。”他指着帐篷的角落里,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那副求夸奖的表情,让兰裳忍住抬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教给他术法,本是为了防身,搭建居所,躲避风吹日晒,也勉强算得上是自我保护,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幼稚的如同个孩子。
“兰裳,你还和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一样。”洛川亮晶晶的眸子一如少年时,起身取下挂在毡帐上的酒壶,打开壶嘴将酒倒在木碗中,原木色的碗中飘出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在小小的帐篷内。
“来,尝尝。”他将木碗递给兰裳,眼里充满渴望,仿佛递过去的不是一碗普通的酒,而是万年难得的琼浆玉液。
在热烈而殷切的目光中,兰裳接过木碗,碗中酒是白色的,除了酒香还散发出淡淡奶香,浅尝一口,与天钧人日常饮用的清酒和米酒不同,不似清酒那般甘洌,也不似米酒那般清甜,此酒入口香醇,入喉颇为辛辣,却叫人欲罢不能。
见她饮得急,洛川忙把木碗抢过,满满一碗酒已空,“这酒性甚烈,你怎么犹如饮茶一般。”忙解下腰间的水袋,递过去:“喝点水,缓一缓,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兰裳笑嘻嘻地看着有些傻气的洛川,分明生了一张那么精明的脸,做起事来却总是那么天真,每次提起这事,还总找个理由说自己被保护的太好,不知外面世界的险恶。
“洛川,你知道吗,我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她用灵力将帐篷封上,从后面抱住拿着弓箭准备出去猎杀野兔的洛川。
“人怎能不吃东西呢?”只道她醉了,洛川伸手将她扶住。
兰裳笑了笑,拉起那只揣着弓的手,将弓取下,握着手放在自己胸前,洛川一愣,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片刻后,他猛然意识到本该温热的胸膛竟然是冰冷的,胸腔内感受不到噗通的心跳。
“兰裳,你......”洛川有些害怕,相伴二十余年,从未发现兰裳的身体是如此独特,只是死去的人才会如此冰冷,心脏才会停止跳动,曾经每一个他们相拥的夜晚,他都能听到那熟悉的心跳声,贴着温热的胸膛,一别二十余日,莫不成自己已经与她阴阳两隔。
“吓到你了吗,别害怕,我不是鬼。”兰裳掀开帘帐,天空被染成墨色,点点星光挂在夜的画卷中,她走到草地上,指着夜幕说道:“你看,天穹最高的地方,就是我出生之地。”
天钧和丹陆的王储皆出生于天祇殿,这是溟洲大地上世人皆知的事情,神殿立于大地中央的归藏川上,这便对应了原野和水,这就是他名字的来源,也是兰裳口中的出生之地,多年以来,洛川一直这样理解,现在,所爱之人却指着天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