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小怪!”林默函转回头,“怎,怎么会是黑色的?”他惊恐地看着柳棉,柳棉低下头看见伤口汩汩地流着黑色的血。大家全都围了过来。
“小含,你好倒霉哦,生日party上竟发生流血事件,而且还是黑色的血。”柳棉看着年含笑。
“会不会是中毒?”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女子,长发,古铜色皮肤,鼻子高挺,唇厚,丹凤眼,有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
“不会。”林默函肯定地说,“裕灵,你过来帮我一下。”
“好。”那个女生应了一句。
柳棉“嗖”地站起身,脸色变得很难看:“不了,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继续。”柳棉迅速冲向门口,红地毯上留下一条血迹,“小含,对不起了,再见。!”
“我送你。”林默函未能在柳棉关门之前让她听到。
柳棉让司机开车的时候,看见林默函站在门口,她以为自己看见了父亲,她觉得他真的像父亲柳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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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柳棉没有去医院,她径直回了家。
柳棉将卧房的窗帘放下,关紧门,制造出一个暗室,她蹭掉鞋一头栽到床上,然后床单和被子就被染了一层血。柳棉不管不顾,蒙起头,闭眼就睡,她觉得今天真是不安分极了。
高考一结束,柳棉就去做了手术,她的右脸神奇地变得像左脸一样惊艳,于是在其后的告别会上她以惊人的美貌得到了其他人的青睐,于是柳棉得到了更多的关心和爱护,于是在大学四年里她肆意挥霍她的青春和美丽,肆意挥霍她的情感,她实在是压抑了太久。
然而现在,她需要重新审视她的生活,她要仔细考虑她的未来,26岁,不小了,女人的青春总是很快逝去,很快就繁华不再。想到这,柳棉的思想开始变得空白,她觉得今天所有的细胞都极不安分,她觉得混沌极了,她觉得记忆的某部分正蠢蠢欲动。她紧紧合着双目,她不让自己去想,她需要安稳的睡觉。
然后,她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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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朦胧中,柳棉看见父亲柳棡向她走来,然后母亲裕灵出现,带着柳棡走向另一个方向,接着一辆卡车冲她驶来,她看见柳棡捻动了一下手指,车子歪到一旁,车尾狠狠碰了一下柳棡,柳棡死去,倒在血泊中,他的脸朝着柳棉,眼睛瞪得很大,右手伸向柳棉,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然后她看见母亲裕灵埋葬了柳棡。天空劈下一道闪电,柳棉惊恐地抬头,她看见那个和母亲有着相同名字的女人冲着她笑。
“铃铃铃——”电话铃响,柳棉惊醒,房间里很黑,她凭着感觉摸到电话机。
“喂。”
“柳棉,你个王八蛋,我生日你居然送我一叠冥纸,你咒我死啊!”年含的声音尖锐地传进柳棉的耳朵,柳棉“砰”地挂掉了电话。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确信这通电话不是梦后,她开始冒冷汗。她送给年含的真不是冥纸,她感到不祥的事接踵而至。
柳棉伸手去按床头灯,灯没有亮,她不知道是灯泡坏了还是夜晚已经降临。她走下床,按捺着心中的恐慌。
“嗖——”柳棉将窗帘拉开,她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天黑了,这个城市的繁华夜景却荡然无存,她看到空空荡荡的黑,空洞没有生气,伸出手去也将不见。
柳棉摸到自己的床,她坐在床沿,她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黑,她觉得黑暗中正游荡着孤魂野鬼。
柳棉抓去电话,摸索着拨了年含的手机号码。
“柳棉你个混蛋,还敢打电话给我。”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该早告诉你,我该早告诉你的。小含,要出事了,你快到我这儿来,快啊!”柳棉对年含的话充耳不闻。
“出你个大头鬼啊,你先把这事说清楚。”
“小含,到我这儿来。”柳棉只说这一句话,她感到恐惧,对满目黑暗的恐惧。她放下电话,她觉得不能听天由命,她觉得年含危在旦夕。
柳棉在漆黑中走了十几分钟后,她听到开锁的声音,她知道年含来了。年含推开柳棉卧室的门,携着林默函走进来。
柳棉伸出手:“我在这儿,小含。”然后她碰到一双温热的手,“不好意思,小含,这么晚了还让你跑来跑去。”她笑,“不过,你来了就好,两个人一起有什么事也不怕。”
“厉鬼啊,尽管来吧。”柳棉长吁了一口气。
“阿棉,你说什么胡话?”一只手触碰到柳棉的额头,“你死死地握着默函的手,还说什么‘这么晚了’、‘出事’、‘厉鬼’,装神弄鬼的,你想干嘛?”年含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柳棉真的是莫名其妙。
听了年含一席话,柳棉惊得松了手:“小含,都是我不好,我早该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关于你送我冥纸的事吗?我才不要听你解释。”
“不,小含我送你的决不是冥纸,决不是。”柳棉理了理心绪,“我奶奶曾经告诉我,一旦清明那天刚好碰上是农历十五的话,一到晚上就有鬼魂出来活动,这比鬼节地狱之门打开更加可怕,虽然碰上的机率很小,但今天——小含,你看,天黑了,黑得那么异常,小含,我好怕出什么事啊!你看,你看,天黑了,一片空洞的黑,什么也看不到。”
年含和林默函面面相觑,然后年含伸出手晃了晃,再然后柳棉听到年含的哭泣声。
“小含,你在哪?”柳棉拍着空气,林默函把手递过去,领她到年含面前。
“小含,你怎么了?”柳棉摸着年含的脸,年含抓住柳棉的手,哽咽着说了一句:“阿棉,你看不见了!”
柳棉的手僵在那里,她感到空气都凝固了。
“今天已经不是小含的生日了,昨天才是。而现在,也不晚上,是早晨。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林默函开口。
柳棉一把推开年含:“他是我什么人?为什么把他带到我家?走,走啊!”
“阿棉,你不要这样子,我只是担心会出什么事,你叫得那么急,所以才叫默函陪我的。阿棉——”年含上前握柳棉的手,柳棉打开她的手,瘫到地上。
“报应,呵呵,报应。”柳棉的精神开始错乱,然而随即她扬起头,她什么也看不见,她的眼神那么空洞:“走,你们走!”柳棉绝望地吼。撕心裂肺。
“阿棉!”年含想去扶柳棉,被林默函截住,他推着年含出了柳棉的卧室。
“让她静一静。”林默函给年含一个理由,让他自己安心的理由。
柳棉坐在地上,她再一次感到恐惧,因为黑暗仅仅只是降临到她一个人的头上。她觉得这是报应,就像那一次毁容一样。柳棉在自己构筑的忧郁思想里瑟瑟发抖,她开始承认自己成了瞎子的事实,她承认。她坚强的面对,却将自己禁锢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