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领略了,他的意思是:闭上你的嘴,关你什么事!
得意撇了撇嘴,只剩冷眼旁观的份了。tayuedu.com
庄二夫人盛气凌人呼喝着自家府上丫鬟们收拾起语嫣的行囊。语嫣被裹着厚厚披风,她并不看庄生,连一眼也不曾。
得意注意到她袖口里露出了一小片白色布帛。那是她刺脖子后庄生扯了自己的内衫给她包扎用的,在无人注意的袖口,语嫣将之攥得紧紧地,仿佛还能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语嫣径直上了车,也并不回眸。
突然,她掀开帘子向得意招手。得意疾步过去。语嫣道:“妹妹,你可知语嫣嫉妒你。”她装满忧伤的水眸盯着得意:“我没福气,你…好好待他!”垂下眼睫,合上了无尽落寞。得意心思一动,轻声问:“假如他心里有别人,或者永远也不会爱上你,姐姐你还愿意留在他身边?”语嫣毫不犹豫点点头,“只要能偶尔看他一眼,我便心满意足!”得意垂眸略作寻思,再抬眼清晰地问:“决不后悔?”语嫣悲恸地点头哽着声音道:“可惜,此番被带回府,再无见君之日。”得意轻轻咬牙下了决心,迅速从头发上取下一颗珠花,掩于袖中,慧黠地眨了眨眼道:“我待不好他,还是由你自己来。姐姐!”语嫣惊地抬眸,得意急促地提醒她:“小心!”语嫣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无不惊愕,将将想问一声“什么意思”,却刚张嘴时,车子猛地剧颤,随即被受惊的马儿拉着向前狂颠疾驰。
之前与得意讲话时,语嫣是仅仅抓着轿厢绵帘的,这下马儿毫无预警地撒腿狂奔,车子更是摇晃颠颤得厉害,确切地讲,马儿没能跑出窄小的胡同,语嫣便从车上滚落。
庄生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还没来及上车的庄二夫人在失声尖叫。得意也是把心脏揪在手心里,十分紧张,也万分后悔。悔自己太莽撞,太冒险,万一语嫣姐姐真的摔坏,岂不是反而害了她?
毕竟才十六岁,得意的眼都红了。
庄生再一次结结实实地抱住不省人事的语嫣,从得意她们身旁跑过,直奔院中。得意拿衣袖擦过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也随着庄二夫人她们一起去跟上。
正文 你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更新时间:2012-6-14 17:41:24 本章字数:4231
庄生完全忘了所有顾及,直接给她号脉,不愧是一代神医,自从号脉起他面色便沉着而平静,丝毫看不出焦虑。他拿手掌覆住语嫣的膝盖轻轻晃了晃,然后不带感情地命令:“闲杂人等,出去!”
也跟着跑来的男丁和丫鬟们都退去,留下庄二夫人及得意。见下她的心情很乱,恨不能躺在床上的是她自己。
“怎么样?”庄二夫人慌张地问。[kanshu.com]
庄生拿出了针灸的长针,面无表情地抿着嘴角,并不做声。
庄二夫人又问了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仍是不搭理。
得意慢慢摇起头,没发现,自己双腿抖地厉害。莫非,莫非,语嫣姐姐被她害死了?
“语嫣姐姐…她…”得意的喉咙发干,问得分外艰涩。
庄生手里捏了一根针,缓缓抬头向她望过来,仿佛他手中那根针从他眼里飞出朝得意扎过来,死死憋在眼眶里的泪夺眶而出,“难道…没得救了?”
庄生冰冷地收了视线,再冰冷地叮嘱:“现在起都给我闭嘴,大气也不许给我喘。”随即,手轻轻一个动作,语嫣的小腿上隔着厚厚裙裤扎上了一根针。
屋子里死寂,假如他手中的针不小心掉到地上,得意也能听到,而且会被那声响吓到。她脚下虚浮,一眨不眨地看他稳稳地将一根一根针扎入她体内。她真的懊悔,即便语嫣因他生了轻生的念头又如何,无论再如何爱他,她大体是不会再一次轻生,是她莽撞的热情,很可能害死了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
“放几个火盆给她取暖。”庄生终于开口,起身向外走时从她身旁擦过,迅速瞥了她一眼:“死不了。”
得意促然擦掉眼泪,并心口沉重的包袱,深深吸口气,仿佛是重生为人。她发现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木炭烧焦的味道,这是初次,她感到庄府的暖意。
这一日得意很忙。精心照顾伤病的语嫣,又分心招待庄二夫人及闻讯赶来的庄克以及他的家眷孩儿。庄克有一对龙凤胎,庄锦和庄绣,两个孩子长得花团锦绣,活泼可爱。得意很喜欢孩子,便时不时陪他们玩耍一会儿,甚得孩子们的好感,于是被两个小鬼缠身。
午后,庄二夫人回去照顾她家卧床的庄老爷,庄克陪母亲回府,留下庄克娘子及一双调皮鬼。庄克的娘子照顾小姑子尽心尽力,两个小鬼便落到了得意手上。当她哄他们入睡后回到新房时,庄生正坐在床上,已经换了睡服,素白的,映衬得那双眼黑澈而冷冽。
得意的心突地猛跳,看样子是在…等我?
她垂头默默地走到桌子旁,从食盘里胡乱抓了炸果子一口一口嚼吃,饿了一整日都有些发昏。
庄生‘嗤’地短而急促地笑了声:“还有心情吃,你可真是长了肠胃,缺了心肺啊。”
得意本来空空的胃里,因他这一句刻薄讥诮而堵了一口凉气,艰涩地将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咽下,再难继续吃。她放下手中的吃食,本已低垂的头更低了。是她莽撞,她自己都自责不已呢,他的责怪也就理所当然了。
“你别当闷葫芦,用你的伶牙俐齿来告诉我,你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可是语嫣姐姐是为你轻生的。”她倔强地抬眸直视他。
他正仰头缓缓地转动脖子,似乎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呢?”
“今日她若是被带回府中,她又被关在府中,此生就再难见你一面了。”
“为了让她见我一面,你随意决定她的生死——”最后的音拉的很长,他从床上慢悠悠下来。蜡油里插着的棉芯歪倒了,铜盘里便是一捧微弱的光,忽闪忽闪的光从侧面摇曳地打在男人的脸上,显得他的半边脸脸阴晴不定。当他走至她跟前,高大修长的身形似乎也将苟延残喘的光吸纳光了,得意只觉眼前是一片昏暗。她的下巴被轻轻地捏住,昏暗里她听到一句极轻柔几乎算是呓语般的声音,问:“你以为,你是甚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