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开始我就在剁辣椒,剁到我的手现在整个都是麻木的,辣椒剁的烂,红的绿的都掺进了粥里,呛得我直咳嗽,排风扇抽油烟机都开的足,华嫂去买菜还未回来,我将窗户都打开了通风透气,等华嫂回来时辣椒味儿也都自然散了。早上华嫂来房间收拾饭时也并未觉出异常。
晚上秦政回来了,华嫂动作轻轻的,迎上去接了外套将它挂起来,炉子上已经热上了粥,开了,华嫂盛出来一小碗端到餐桌上,秦政正从洗手间洗了手过来,显见像是饿坏了,拿了调羹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一大口便咽下了,辣椒浓烈呛的秦政的嗓子哽噎住,旋即便咳嗽起来,但他又不敢咳大声,憋的脖子都红了,他硬是生生忍着,叫了华嫂来给他加点儿调料,华嫂见秦政难受的模样,另拿了一个调羹尝了尝,当即也被呛得难受,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缓了缓后道“这也太辣了,秦先生就别吃这个了,我给您重做一份吧”。
秦政闷闷的咳嗽了几声,看了看碗里七红八绿的粥,只静静道“就这个吧”。
今晚我又在相同的时间坐在了楼梯的那个相同位置,他一如往常的抱怨“这做的不咸不淡的,什么味儿都没有,她的手艺怎么一直都这么差”。
华嫂道“今天我看李小姐做饭做的还挺认真的,一直仔细的衡量了放调味料的标准,片刻没动的一直守在厨房里等着饭煮好了”。
秦政怔了怔,又舀了一勺粥抿进嘴里“她怎么了?”。
华嫂道“不是太清楚,早上时还特意下楼来叫了我去收拾碗筷,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小米粥里也干干净净,不像以前菜和粥都混在了一起,为秦邺少爷夹的菜也另放了一个碟子里”。
秦政蹙了蹙眉“她还有什么别的不正常的行为吗?”。
华嫂道“没跳舞,上午的时候去后花园晒太阳看了会儿书,一直到下午日落时才回房,没以前那么折腾,也没去浇花,也没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问她也不说”。
秦政略点了点头,似别有思量“注意一下她的身体状况,感冒药都在她房里预备了吗?”。
“一直预备着呢”。
“注意好她的身体……别让一个病怏怏的人陪着秦邺”。
华嫂应着,秦政又道“抽空你也多教教她做饭”。
华嫂听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回身看秦政,顾自叹息了一声“自从小北走后,看李小姐这些天来一直都郁郁寡欢的,或许是因为这个才行为这么不与平常的,当时小北在的时候,李小姐也是一下班就回来带小北去后花园玩会儿,小北是一会儿不见李小姐就找姐姐,我是看他们可真有点母子情分了”,停了一停“要不秦先生,您就把小北重接回来吧,我也是怪想念的,小北在的时候,家里总是笑声连片,就连您也有时都会笑起来”。
夜里的寂静,空气的凝结让我呼吸滞慢,静了好一会儿后,秦政冷笑了一声,再开口的声音徒然“一开始她就是打定了主意利用小北,感情几分真假,她为了争到小北你也知道她那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事,现在倒重起感情了,不舍得了……就算她现在对小北的感情是真的……胜溪他们夫妻俩在法律上已经是小北的父母,他们也爱小北,短短几天,就如自己骨肉那样的血浓于水的爱,他们对小北是用真心了,她再想,再念……”似有一丝微微的哀叹“都晚了……她以后也总会……”秦政停了话未再说下去。
华嫂听罢,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啊,就喜欢斗气,总要把自己的心斗伤的支离破碎了才算罢休,其实两个人都好好的可比什么都好,这到以后彼此也都还有个好惦记……”。
而秦政却没好气的喝住“要如果不是她,现在秦邺就不会和我天人永隔,秦邺刚刚毕业,刚刚开始他自己的人生,可现在,他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都没了”,秦政似乎说的激动,气管处微微的哽咽“哪怕,他就是坐在我面前,什么都不说都不做”。
华嫂悠悠叹息道“这也是命啊”。
我像是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个我,我活的是那么没心没肺,快乐的就像是一只活现的小精灵,真羡慕那个我,有一双蜻蜓一样透明如丝的翅膀,一直在碧蓝天空下飞着,飞啊飞啊,虽不知这是要飞到哪里去,却不停的快乐的扑打着翅膀往前飞着。
我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轻柔的晨光洒在全身,我站在窗前俯望,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堵压,时不时的我总是会幻听到小北的声音,一句一句的“姐姐”,清晰的犹如在身边叫我。
我双眼无焦距的俯瞰着窗外,心里空的都不知从何填补起,说不出的压抑感。秦政又是早早的就走了,我拿筷子搅着玉米糊等着水开了将它搅进去,华嫂早蒸在锅里的馒头已经冒出浓烈的香喷喷的味道。
我将秦邺的日记本又拿了出来,抚了抚棱角,坐在书桌前却是怔愣了良久。
换了衣服,将头发披下来打了发蜡,捋的顺了,戴了一顶礼花小圆帽。刚下楼,却见方正卓在,他见我,从沙发里起了身,瞧了瞧我,语气一贯冷清“秦政让我来跟你说等他下午回来一起去秦邺的墓地”。
“去秦邺的墓地干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才后悔,加了一句“秦政下午几点回来?”。
“三点左右”。
又一年,秦邺的忌日,这一天对我来说,是恐怖的。每到这一天,秦政都会像一匹嗜了血的狼,凶残暴戾,双眸红的如同鲜血,盯着我时像是随时都会把我撕裂一般,嘶的血肉模糊。
想着,我手脚已经泛起微微冰凉汗湿,我说“那我上午要出去一趟,下午三点之前赶回来”。
方正卓说“你上午就别出去了,在家将祭祀的物品都准备好等秦政回来”。
我果断回绝道“不行,我上午一定得出去一趟,祭祀的东西我顺便回来时会买好的。他不是下午三点才回来吗?”。
却不想方正卓急了“让你不能出去就别出去,祭祀的物品要诚心准备,别拿它当个流程,否则惹恼了秦政,没人帮的了你”。
我说“我知道。我说了我会准备好的,我上午一定要出去一趟,下午三点之前我会赶回来的”。
方正卓看着我面无表情道“秦政既然能让我来,就定了你今天必须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我也急了,急的口不择言“那是他弟弟,祭祀的东西他怎么不亲自去准备”。
方正卓失了好脾气道“李喻,你别忘了两年前在草原上发生的事,说气话只会让你自己更没好下场,你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
“什么都用两年前做借口,他就是用两年前来掩饰他残暴的借口。他接受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偏偏就将痛苦都变本加厉的折磨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当初是秦邺他自己要追来的,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让我一直就这样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我喊着,泪眼潸然,天塌地陷般的情绪张扬着。
总是不舍得给钟长汉打个电话说这次约会取消了,我与他见一次面何止不容易,就连平时通个电话都要步步为营,不论是他先打来还是我先拨过去,我们都会先非常客气的说“您好”,然后自报姓名,自报从事单位,公事公办的距离,一直要确定了对方的处境够安全后,才会稍稍亲昵的说上几句。
方正卓目光散乱的毫无焦距盯着远处,不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