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之后,飘着白旗与哀泣声的队伍,缓缓的进入了皇城。bjkj66.com
“家琪、家琪!”颜箐疯狂般扑向那装着他遗体的棺材,愤然的欲掀开棺盖一探究竟。
头绑白巾,腰素白带的一名小将上前,单膝跪在颜箐身旁,万分痛心道:“沙将已去,公主节哀!”
“不,我不信!”颜箐凌厉的眼神扫过一旁的众兵,喝道,“他说过会活着回来,定不会骗我,打开,我要看看,这里面的……究竟是何人冒充!”
“公主还是别看……沙将他,已经万箭穿心,血肉模糊……若不是小将亲眼所见,断也无法确认。”
万箭穿心?血肉模糊??
颜箐浑身一冷,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个梦,怔怔问道:“敌国领兵的,可是契丹太子?”
“……是!!”
将士的回答,摧残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她支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将头轻轻靠在他的灵柩之上,就这样,静静的与他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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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盛惨剧,大军节节败退,就连革大将军所领的大军,也被逼退数个城池,国家危机在即。
东盛锦龙气若游丝,义长公主昏睡不起,朝中一时无人主事。
城中却在此时再度传出‘祸水乱世’之说,内乱大起,皇城百姓声势浩大,起义之军借机而起,官员出入时有拦截遭袭。
无名状,日日上奏。
‘义长公主便是乱世祸水’之说日渐加巨,就连派出的禁军也无法压抑分毫。
文渊阁大臣日日商议,却也找不出这源头在何处。
近日,皇后大病初愈,重新执掌后宫,以皇室无人之名,命长公主东盛珏儿参于议政,只是关于这满天席卷而来的‘祸水乱世’之说,任谁也无法下定决策。
慕容渊身为殿前谋士,被众臣推举,前往东盛锦龙休养的延庆殿请旨。
殿外,众臣翘首以盼,人人心中都有一道不敢跨越的禁忌。
义长公主文政武功样样傲人一等,皇室无子嗣,理当由她继位,但奈何……这谣言之力可以颠覆整个王朝,如今内忧外患,大军早已派往边城支缓,朝内除三千禁军外,实在无力震压民乱,若是此刻义军起,那东盛江山……势必灭亡。
若是能以义长公主一死而平民乱,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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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声!
延庆殿的雕花木门打开,慕容渊一脸沉重阴暗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面如死灰,深沉得出地狱里出来的使者,浑身带着死亡的气息。
“吾皇有旨!”他的声音,硬是从重如泰山的双唇中挤了出来,临聚在门外的众人立即跪下,默默的等待他宣读圣旨,“承,万民所请,义长公主祸颜乱世,于明日午时火场行刑,以平众怒。”
“吾皇……万岁万岁岁!”
“不……臣有本奏!”跪在下首的祝平楚面色苍白,痛心疾首的叫道,“义长公主治国有方,杀之不得呀皇上,皇上三思!”
慕容渊狠心的别开眼,吩咐着一旁的御禁军:“拖下去!”
“放开我,我要见皇上!”祝平楚被生生拖出皇宫,扔在宫门口。
他挣扎着起来,正欲往花享宫察看情况,却分明见一道可疑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宫门出来,往市集边的一处暗巷走去。
在如此敏感的节骨眼上,一身百姓装束的东盛珏儿行踪实在引人疑惑。
祝平楚疑惑的跟上,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一袋颇具份量的银子,交到一名乞丐的手里,然后低声说了句:“继续传,传到人尽皆知、民怨沸腾为止。”
“姑娘放心!”那人颠了颠银子,露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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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客栈
此时的客栈,早已无心经营,苏若梅挺着大肚子,眼睛哭得红肿,林贝荣眼眶红着脸色深沉,将苏若梅揽在怀中。
沙家琪的死,就如一片厚重的乌云,遮掩了客栈上空的阳光空气。
而此时,客栈中多了被护送出宫来的瑞儿,一切的阴霾再度如刺骨的寒风般吹得人痛苦万分。
泌儿与颜箐一同入狱,只等着明日的火刑。
这样的恶梦,居然又要重演。
“……这些人又在胡说什么?死一个家琪还不够吗?”苏若梅想着,泪再度滴落了下来,“贝荣,怎么办?家琪死了,我们难道连颜箐也保不住吗?”
“放心,为了家琪,我就算舍命也会救出颜姑娘!”林贝荣熏红的眼,此刻坚定无比,万分怜惜的吻吻她光洁的额,说道,“……带着瑞儿,还有我们的孩子,离开这里!”
苏若梅哭泣的脸更加的痛苦:“贝荣,我已经失去了家琪,不想再失去你!”
“家琪是我弟弟,颜箐就是我弟媳,不能同家琪一同上战场杀敌,我也一定要保住他的妻子!”苏若梅忍着心痛,也只能用力的点点头。
“……算我一个!”正在此时,客栈外踏入一名男子,一身的凌然之气,居然是应该身处在襄城担任驻守的韩江宇。
“……”
“救颜儿的事,我来就可以!”韩江宇的身后,慕容渊大步的踏入,环视众人之后,沉重的说道,“一切都是皇后搞的鬼,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你们只管离开这里,其它的就交给我!”
“你……”苏若梅本想反驳什么,却被林贝荣拦下,“当务之急是救出颜姑娘,其它的……已经不重要了!”
苏若梅红肿的眼眸露出浓郁的悲伤!
不重要了?
是的,家琪不在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慕容公子说得在理,只是不亲眼见颜姑娘脱险,我们也不会放心离去。明日之后,再说吧!”
慕容渊见他执意坚持,亦是沉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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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慕容渊蹋出柳家客栈的时候,客栈内的众人仍在熟睡中,而看这趋势,恐怕还要熟睡很久,他沉着脸,朝着守在门外一夜的几名禁军低首吩咐了两声,正要往天牢行去,却被另一道身影堵在了半路。
“……韩某不信你给众人下mi药,是想眼睁睁看着颜姑娘被处以火刑,你有什么计划,最好全盘托出,否则韩某一个冲动,恐怕会破坏了你的计划。”
慕容渊深沉的勾了勾唇:“那么……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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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的冬日下!
颜箐被驾在午门外的刑场上,一袭白衣的她,是那么的孤独绝傲,她的脸毫无生气,即使眼睁睁看着行刑的牌子丢下,架着干柴的行刑台被点燃了烈火,她的眼眸仍是一动不动,注视着那遥远无边际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