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七天,没有他一丁点儿消息!优希去过电视台,得到的只是三个冷冰冰的字——出差了。
至于去了哪里要去多久,优希一概不知也没敢多问。
打不通卢潜的手机,优希就只好跌入茫茫的等待之中了。
对早已依赖惯了卢潜的优希来说,这样的等待简直和酷刑无异。
上课的时候也无精打采,弄得同桌老是去『摸』她的额头,疑心她在发烧。
同桌是个白净的小姑娘,她的手柔软极了,优希感激之余又有些嫉妒她,她有一个多么干净明朗的十六岁啊!第二天是周六。
优希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
阿婆晃过来,递给她十块钱说:“我要出去打一天牌,你自己买点东西吃。”优希懒洋洋地把钱接过来,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冷冷地想:“区区十块钱,能做什么?”优希并不缺钱花,她的绿卡上总是源源不断地有钱汇入。
那是母亲表达爱的惟一的方式,当然这一切是瞒着阿婆的。
母亲按月还是给阿婆生活费,给的并不少,只是阿婆并不轻易给优希零花钱,今天可真属特例了。
所以优希装模作样地对她笑了笑。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优希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以飞快的速度扯过书包,在阿婆满是狐疑的眼光里拿出了电话,慌『乱』地接。
是卢潜。
在那边问道:“丫头在哪里?”多么熟悉亲切却久违了的声音,要不是阿婆在,优希一定会大哭起来。
但是阿婆就站在边上,优希只好平静地说:“在家哩。”聪明的卢潜很快就明白了优希的处境,匆匆地说了一句:“老地方等你!”就挂断了电话。
“好的。”优希说。
也挂了电话。
阿婆看着优希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妈给你买的?”“我自己买的!”优希装作满不在乎地把手机扔回书包里。
心里却巴不得阿婆早点走,不要再问东问西的,自己也好早点出门。
“跟你妈一个样,把钱不当钱哦!”阿婆嘟嘟嚷嚷地走远了,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她一般不会多说。
放任优希对阿婆来说,是报复她那不肖儿子和儿媳的最好的方式。
看着阿婆走远,优希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就直住卢潜那里奔去。
卢潜所说的“老地方”实际上就是他以前的旧房子。
在城郊,不大,两室一厅,但是很温馨。
优希常常和他在那里逗留到深夜。
不过卢潜并不给她钥匙,优希打车去的,很快就到了,把门铃按得丁冬作响,卢潜门一开,优希就一头冲了进去,把书包往沙发上重重地一扔,然后转过身来,什么也不说,对着卢潜直喘粗气,脸憋得通红。
“想发火?”卢潜倒是很平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说:“想发火你就发吧,发完了我们再聊?”卢潜的漫不经心彻底激怒了优希,数天来的等待猜疑和委屈让优希在瞬间失去了理智。
她开始摔东西,摔完了客厅的摔卧室的,摔完了卧室的摔厨房的。
卢潜丝毫也不阻拦,反倒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一般,嘴角甚至有淡淡的微笑。
直到优希累得一点劲也没有,跌坐到一片狼藉中,哇哇大哭起来。
他才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优希身旁,轻轻地抱起了优希。
房间里的灯白花花地亮着,厚厚的窗帘重重地垂下来,把阳光彻底地拒绝在外。
卢潜轻轻地抱着优希,优希感觉自己像游进了大海,海水深蓝深蓝的,一波波的『潮』来『潮』去像是永不停息。
优希听到自己夹着哭泣的喘息声,她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却又无力地放手,任自己就这样载沉载浮下去。
很快就是冬天。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偶尔下一场雪,薄薄地压在枝头,抬眼一望,让人惊觉冬的冷静和凝然。
和冬天一起来的是期末考,优希的功课拉下得太多了,卢潜停止了和优希的见面,让她专心对付功课。
“考不好别来见我啦,”卢潜『摸』『摸』她的头发说,“害你耽误学业,我这老脸也搁不住啊!”优希听从了卢潜的话,勉为其难地复习着。
夜里累了就听听萧亚轩,只是没有了唱歌的心情。
妈妈从南方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地对优希说:“你爸爸今年生意不错,我们已替你申请了这边的贵族学校,很快我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我不要去!”优希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政治书一边回答妈妈。
“你这孩子,我不在电话里和你瞎说了!好好考试啊,春节我回来接你!”妈妈说完就嗒地一声挂了电话。
她一定是很忙,她一点儿也不了解优希,优希没有瞎说,她是不会离开这个城市的,死也不会走!优希看了看话筒,也挂了。
心里想,母亲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要是有一天自己有了一个小女儿,一定会天天陪着她,和她一起唱歌,一起做游戏一起长大,了解她就如同了解自己,绝不会在她最青春和最需要爱的时候把她扔给一个古里古怪的老太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十六岁的少女都会想这些,优希把手中的苹果核用力地往窗外一扔,听到“咚”的惬意的一声响。
『舔』了『舔』手指,优希跑到穿衣镜前细细地审视自己。
她很满意自己的模样,用卢潜的话来说,一看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挺挺胸脯,优希指着镜子对自己说:“优希,你是个坏女孩!”然后又说:“优希,你在想卢潜哦!”说完优希把政治书往脸上一盖,哈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