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间终于开口:“主人,并没有让我读书……是老爷教我认些字。kuxingyy.com后来,我跟着小主人去书院侍候,偶尔也听过先生讲课……所以,记得几句”
香儿点点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撇撇嘴笑了:“记得几句?你应该不只是记得了几句……咦,你家老爷教你读过书?他待你好?”
雪夜扭头看了一眼香儿,思忖了一下才道:“老爷是……最好的主子!”
“最好的?”香儿扬了扬眉,有些诧异:“他怎么对你好法了?对你好你怎么还会……”香儿本想说对你好你怎么还会搞得这么遍体鳞伤的?话到舌下又觉得雪夜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显见这老爷也许是这可怜的奴隶心里唯一温暖的阳光,又做什么给他打碎了去?随摇摇头转了话:“喂!你能记得先生讲的?哼,怕也只是讲给其它学子,你在一边偷听罢了。哪个先生会给你这样一个臭奴隶讲课?”
雪夜的又扭头瞧了一眼香儿,嘴角向上扬起,居然自嘲地笑了:“是,只是先生授课的时候小主人让我在一旁侍候,的确没有人愿意给我这样一个下奴讲课……”
“嘻嘻……”香儿见雪夜若有所失,轻轻笑了出来:“那些酸朽的腐儒许是不乐意教你,可是还有别人呢……关健是你自个喜欢不喜欢读书。”
雪夜的眼眸忽然收缩了一下,嘴角虽然依旧向上,却让人感觉无奈与凄凉:“一个卑贱的奴隶,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打紧?”
“你若喜欢,我可以教你!”香儿也不知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雪夜霍然回过头来,那又惊又喜的神色一闪而灭,他转过头去,眼望远方无尽的苍穹,涩声道:“主人,如果需要下奴读书识字,自会安排,不敢……劳姑娘费心。”
又是这句话!“你,”香儿直了直腰,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再像刚开始听到这话那样气愤,“哼,你心里分明是喜欢读书的,不然,那小四小六见天地跟了公子,应该比你听得课多了去,可是也没见他们听入耳了几句……嘻嘻,你既然喜欢读书,却又做出这一付唯主人之命是从的狗奴才像。嘿嘿,可没瞧出你主人就此像喜欢一条狗一样喜欢你一分了。哦,我看公子身边那条犬,叫什么……对叫紫墨的狗,虽然常常撒着欢儿不听话,也比你这个唯主人之命是从的狗过得好的多。”
雪夜低头垂眸,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转过身来,直视香儿,倒将香儿唬和身体向后一缩,:“我是万夏坞中最卑贱的奴隶,怎么能与紫墨相比?身为奴隶,主人待我好,是我的福气;主人待我不好,也是命该如此……你,用这些话挤兑我,是什么意思?”
香儿眉头立起,身子也立了起来,手指差点指上雪夜的额头:“你,什么……我用这些话挤兑你?你以为我是挑唆你们主奴关系从中得到好处是吗?你……哼哼,也不掂掂你有多大的斤两,不过就是一下贱奴隶罢了,我要挑唆还轮不到拿你来挑唆!”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只觉口干舌燥,那奴隶连眼珠也没有错一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香儿抚抚胸口,顺了一口气:真是见了鬼了,自个是什么身份?这样卑微下贱的奴隶平日里别说能与她说上一句话,就是见都不可能见得到。没想到,自打来这万夏坞,不但给这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奴隶送水上药,还贴了一颗珍贵的灵药,那颗灵药在江湖上这样的奴隶换他几十个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偏偏他还不领情,时时刻刻堤防着她,还常常无礼得气得她半死……且慢!她本来不是这么凡事爱生气耍小性的女孩子,连王爷都说她性子豪爽洒脱,有男子气。怎么会让一个奴隶气着?
想到此处,放下抚着胸口的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算了,我是不与一个臭奴隶一般见识的。反正我说我对你主人无恶意你也不信。那么我对你主人有恶意就你……也阻止不了什么。我何必管你。”
马车猛然停住,香儿又是一闪,差点又飞下车去。“你,做什么?”
雪夜手里紧握着缰绳,转过了头,眼睛直视香儿:“如果我发现姑娘真的不利于万夏坞,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阻止姑娘!
那神色凛然,无私无惧,香儿居然瑟缩了一下。她睁大眼睛,回视向雪夜。
雪夜的瞳孔微一收缩,并不避开,仍然直视香儿,目光中透出的是仁义、勇猛、坚韧、傲然、威武。香儿想起这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几天路上挡车后与他同车时他也是这样一付类似表情,只是,今天,他表现的更加强烈,更加的肆无忌惮。
这,是一个奴隶?这是一个怎样的奴隶?忠义、勇猛、坚毅、顽强……这是一个奴隶应该拥有的品格……不,这不只是奴隶,应该是一个堂堂男儿需要拥有的品格!就如同夏凉王爷。
雪夜虽然没有收回注视香儿的目光,但握拳缰绳的手已经握得发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无礼到极处,按万夏坞的规矩,他如此身份之人,对人无礼,便是被打死了也是应该。那么,这个小姑娘,这个有那么多疑点的小姑娘,会怎么待他?
愤怒并没有来临,那小姑娘忽然看着他笑了,那是如春风一般温暖和煦的笑,带着包容理解与宽厚。雪夜的心猛然被这阵温暖冲击的又酸又涩,手指禁不住地轻轻颤抖:这样的笑容在小姑娘脸上已经出现过许多次,每一次都能让他感到震颤。已经不记得除了这小姑娘还有谁对自己有过笑容,早以习惯了被人呵斥、打骂;早已经明白自己是命中注定得不到半分关爱。对于这些,他早就已经接受,心里已经没有了不甘。可是,这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她居然对他露出了如此温和纯美的笑容,就如同对一个……对一个人一样。也是这个小姑娘如此的笑容让第一次让他有了自己还是个人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知道自己能抗得了那永无止尽的打骂虐待,却不能抵住她微微一笑。
看着雪夜逃似的收敛眼神转过脸去,香儿笑出了声:“怎么不与我相瞪了,我还没玩够呢,记得小时候与哥哥玩‘不许动’时……喂,这‘不许动’你玩过没有?就是两个人站在对面,一直凝视对方的眼神,如果谁先眨了眼睛或者谁先动,便是输了,赢者要刮他的鼻子。我哥哥的眼神那是很厉害的(当然厉害,否则,怎么当皇上)可是偏偏搞得眼睛流泪都瞪不过我,有一会让我一连刮了几十个鼻子,连鼻子上的油皮都刮下了一层……”香儿沉浸在对童年往事的回忆中,眼眸兴奋的放出光彩。
初看到雪夜的嘴角向上扬着,也露出笑容,可是猛然间他眉头蹙起,抖了下缰绳,冷然道:“姑娘还有个哥哥?”
香儿一怔,才知自己又说错了话,怎么在这个奴隶面前总是口无遮拦,生生地又将把柄住他那里送,可是,偏偏心里又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莫非,莫非在内心深处就知他不会出卖自己?
香儿只一愣神,又马上回眸笑道:“你又是疑我历不明?喂,就是我在你主子面前说我是个孤女,我就不许有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就不许有邻家的四五六七八哥?唉,算了。我就好心给你个心安吧。我真的对万夏坞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反过来如果你家主人有事,我还会全力帮他们,要不要我立一个誓出来。”
立誓的话一说出口,香儿十分后悔:我是来接小王爷回王府的,自然对小王爷没有丝毫恶意。可是,我对他的主人银月呢?如果她阻止小王爷归府行动,我对她会不会有恶意?那可不敢保证。而这个奴隶,他认银月为主人,他的忠心应该以银月为主,如果我真的要对银月不利,他会不会真的会对我出手?
雪夜那知她心里这乱七八糟的想头,紧握马缰的手轻轻松开,“我只是下贱之奴,不配让姑娘立誓。”
香儿听他虽然没有说信了她的话,但语气表情中已经没了敌意,便放心的靠在车厢上,:“这样就对了,反正你现在疑我也没有什么用处,咱们走着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