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各种试样的藤条;几根不同粗细的红木刑杖立在墙跟架子上……
香儿不敢再看,闭了闭眼睛。paopaozww.com
执灯的手不觉哆嗦起来:这里每一件刑具都充满了血腥,诉说着凌虐,那个奴隶,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成天住在这里,与刑具为伍,就是不受刑又怎生忍受?
对了,半天还未看到那个奴隶呢,他在哪里?
刑房饲水 温暖入心间
香儿虽说以为见多识广,也不觉心惊胆战,定了定神去找雪夜在那里。
终看到在一堆草芥上蜷缩着的雪夜。
走近去刚弯下腰来,却听得有吱吱之声传来,眼见得两只硕大的老鼠伏在雪夜肩膀上,竟然不避人,还虎视眈眈地瞧着香儿示威的“吱吱”直叫。香儿那里见过这个阵势,登时三魂走了二魄,惊叫一声,转身就逃,手中烛台也落了地。不防脚下绊了一跤,就趴在那冰冷的地下。手触到那地下的腥臭黏滑,香儿不由呕出声来。连滚带爬地就要逃出刑房,又跑了数步才跌坐在院中,才发觉自己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院里冷风吹掉过,猛然一激,透骨冰凉,人也冷静下来:王爷本就说自己生于安乐,从没吃过苦,根本就不同意她出府。是她自个愉愉留书溜了出来,这一路上乔装而行,吃了不少苦,但都忍了下来。以为自已能屈能伸、能上能下,没有吃不得的苦,今日才知自己竟然受不得这肮脏可怕的地方……
不行,又不是要自己……要自己在这里长住,那奴隶在这里受刑,还日日住在这里,自己又如何连看一眼都不敢?强迫自己又回过头去看那刑房,却发现里面大放光明,一股燃烧的烟火气冒了出来。
香儿暗叫一声:“不好!”快步冲进了刑房。
只见本来在自己手中掌着的烛台正落在草芥之上,已经引燃了草芥,火光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香儿急切下动了轻功,一个飞跃已经到了燃烧的草芥前,几脚下去,就踩灭了明火。可是烟气仍然直冒,香儿大声地咳嗽着。
还好,幸亏这些草芥是受了潮气的,并不容易点燃,否则也许火势这会子就蔓延的无法收拾。香儿松了口气,拾起地上还在燃烧的烛台,抬起衣袖试了试额上冒出的汗珠。还好,还好,要不这奴隶岂不就变成烤乳猪啦?那老鼠……还在是不在?
咬了嘴唇,强迫自个转过身,闭上眼睛,使劲跺了跺脚,听得“嗖、嗖”两声,感觉两只老鼠擦着自己的绣鞋逃走。
香儿将一声惊叫压入喉中,双手双腿都止不住的哆嗦,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先举灯看了看那雪夜身边似乎已经没有老鼠,这才抚了抚自己的乱跳的胸脯,挪动脚步,走到雪夜身旁,弯下腰来。
灯下雪夜半趴着,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全身近乎□。香儿蹙了眉别过脸去,又叹口气,转过头来,细看他身上伤势。
见他浑身上下都是鞭痕,有几处近见白骨。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竟如穿了一件血色长衫。所幸的是那“赤蚁”之法虽然残酷至极,但确是治伤灵法。腐肉已去,出血止住。大多伤处已经开始收敛愈合。只伤处太多,有些伤口虽已停止出血,但肉芽翻裂,血肉模糊,甚是吓人。伸出手来,试他鼻息,焦热灼人。
至少还没有死!香儿悄然松了口气。手指无意间轻触雪夜唇上,却如触在一枚干果之上。看他嘴唇已经干裂成了一个硬壳,是极度缺水之状。这刑房阴森恐怖,如果不是主人吩咐,应该不会有人给他一口水喝。
看来真要救人救到底了!香儿直起腰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悄然退出刑房,到了厨院找到水缸,舀了一瓢水。
悄无声息地回到雪夜身边,将烛台找地放好,伏下身子,对着雪夜轻唤:“喂,喂!”。可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香儿蹙了眉,伸手想拍拍他,好让他醒来。可他满身血迹,肮脏不堪。纤手素白,竟然无处可拍。无奈直起腰,抬起腿来,用足尖轻轻踢踢雪夜肩头:“喂,喂,活着没有?”
如同踢在木桩之上,还是没有反映,香儿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水晃出去一半,这一半全浇在衣襟上,顿觉一片凉意。看自己的月白衣襟:不光是水渍一片,还有几片污渍,应该是方才摔倒蹭上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觉恶心万分,心下不禁有些着恼,随抬脚重重地踹出,正踹在雪夜肋下一破裂伤口。终听得一声压抑的沉闷呻吟。香儿吐了吐舌头,看那地下趴着的奴隶缓缓张开眼睛。眼眸没有了白天初见时乍现的光彩,如明珠蒙尘,暗然无神。眼睛虽然张开,却没有看向那里,似也不不想看什么,只是挣扎着爬起,手撑在地上,又变成了卑贱的跪伏姿态,头无力地低垂着,胳膊晃了一下,又强自撑住。却是至不住的瑟瑟打抖,终是撑不住,身子一偏,又栽倒在草芥之中。这一使力,有些伤处又渗出血来。但他却似浑然不知,又使力要跪好。
香儿心下一软,暗暗后悔方才孟浪。忙伏下身子伸臂扶上雪夜肩头,:“喂,莫惊,主人并不在这里。”
那雪夜身体猛然一僵,缓缓抬头,眸光对上了香儿,慢慢凝固:似是好奇,又似不解,又是寻问还有探究。
香儿将手中水瓢递了过去,:“瞧你定是喝了,给你拿点水来。”
雪夜双眸倏然睁大,盯住了那瓢水,一只手颤动着伸了过来,却猛然又缩了回去。艰难转头,看着香儿。
香儿一皱眉头:“怎么了,还是怕我这水有毒不敢喝是怎么着?”
雪夜笑了,这奴隶竟然在笑。笑容灿若烟花,照得这刑房熠熠生辉。这回他抬起身子,坦然地伸手去接水瓢,可是手仍然抖的利害。香儿等的不耐,也不管什么,扶着雪夜肩头的胳膊一使力,雪夜的大半个残破不堪,腑脏至极身子就倚在香儿臂上,一只纤细小手已经将水放在他唇边。雪夜愣了愣,竟然忘了喝水,香儿将水瓢一倾,水流了雪夜一脖子,香儿脸上带着薄怒:“还当真怕我水中有毒,放在嘴边也不敢喝。”
话还未完,雪夜已经“咕咚咚”喝完了这半瓢水。
香儿展颜一笑:“还不够吧,我再去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