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廷轩肃然从他们身边走过,灿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衣料的表层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映衬得他如玉的面容仿佛谪仙般美轮美奂。tayuedu.com让人莫敢逼视。
清风拂过,携带着一股让人反胃的恶臭。
龙廷轩不自觉地拧了拧鼻子。
池边有一大群的衙役守着,草地上新生不久的嫩叶因踩踏而颓然往一旁倾斜,池边的泥土印着杂乱的脚印,沾染着湿漉漉的池水,坑坑洼洼,一片泥泞。
一个褐色的麻袋安静的躺在一隅。袋子上缠着一些水草。还有密密的青苔和泥沙,已经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
恶臭便是从这口麻袋中散发出来的。
靠得越近,那味儿越发浓重。
两把黑色的县衙佩刀横在龙廷轩的面前。
“你是何人?这里发生了命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其中一个衙差端着架子轻喝道。不过眸子迎上来人的时候,声音竟不自觉的轻轻一颤,到最后连一丝底气也无。
那人的眼神好犀利,那一眼的深度,仿佛就要洞察人心般,真的好吓人!
二人看了一眼贵气逼人,气度凛然的龙廷轩,相互递了一个眼神,架着佩刀的手。倏然垂下。
“死者在那个麻袋里?仵作来了吗?县丞现在何处?”龙廷轩漠然瞟了不远处的麻袋一眼。淡淡问道。
“是,死者就在麻袋里,大人和仵作正往这边赶来!”衙差如是恭敬答道,不知为何,此人与生俱来的震慑力让他的脑子在这一刻如是指引。他便如是作答。
龙廷轩的眸子带着探究扫过四周,池塘因为近些时日少雨的缘故水位有所下降,是这个原因让这个麻袋显露出来的么?
“如何发现这个麻袋的?”龙廷轩问道。
“有个佃户在田间劳作,过来净手,歇息,不知为何,似看到水下有一团黑沉沉的物事,便用杆子探了探。后来还将之拉到池边,打开一看,竟是死尸。”另一个询问到经过的衙差回答道。
龙廷轩点点头,望着那口麻袋怔怔出神。
“大人来了......”有人喊道。
被赶到陌上的农户纷纷翘首往池边探来。
一袭绯色官袍的县丞从简便的抬轿中下来,翘头履踩在青草地上,发出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
他的面色并不好看,眸子染着一层惺忪的睡意,显然被人扰了午觉清梦。
仵作提着一个木箱跟在县丞身后走来。
“参见大人!”众衙差抱拳行礼,声音整齐有力。
县丞抖了抖胡子,轻哼了一声,扬手对仵作道:“看看尸体状况!”
仵作是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他看了一眼麻袋,面露难色,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往前走去。
龙廷轩昂首走到县丞面前,打开折扇轻轻扇动,县丞只看了雪扇的印鉴一眼,脸上顿时波澜起伏。
这是逍遥王?
不是说他在仙居府么?
怎么跑到他这鸟不拉屎的庵埠县来了?
我的老天,还被他撞上了这摊子命案,看来,这事儿不能草草了事......
县丞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刚要掀起袍子下跪,却被龙廷轩用扇柄架住了胳膊。
“细查,这案子,挑起了我......的兴趣!”某人含着诡异的浅笑淡然道。
兴趣?
这茬若是不能善了,他县丞的日子可是要做到头了......
听说圣上昨儿个还下了旨意,给了逍遥王一个按察使的身份,这身份,可以处理一切地方的刑狱案典,相当于刑部侍郎的官职。
“是!下官绝不敢懈怠!”县丞躬身应道。
众县衙见县丞大人如此恭敬唯唯的态度,皆惊得目瞪口呆。
果真,此人是大有来头!
幸亏,刚才没有得罪.......
万幸,万幸!
仵作打开了麻袋口,一股腐臭的气息迎面扑来,他瞬间眼中冒出两滴眼泪,俯身在一旁哇哇吐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没有引起县丞和在场众人的指责,实在是因为在袋子打开的当口,池边方圆十里的空气都被污染了,一股恶臭到无法形容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衙差们个个捂着腹部,在一旁翻江倒海。
龙廷轩拿着手帕掩在鼻息间,探头看着露出麻袋口的尸体。
那是一颗半是淤泥,半是白骨的头颅。
露出了白森森的下颚骨和牙槽骨,就像在咧着嘴,朝他笑着。
一股刺鼻的尸腐臭昧穿透了手帕,猛烈地袭击着龙廷轩的嗅觉神经。龙廷轩的肠胃在剧烈地倒腾着,刚刚吃下去的宫保鸡丁让他有作呕的冲动,他强行忍着,当众呕吐,对他来说,很惨烈,面子尽失的惨烈,他必须忍住。
第八十四章舒爽(一更)
之前负责勘查现场的捕快回到了池边。
他们脸上都带着白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黑眸,躬身对县丞大人施了一礼。
“有没有什么发现?”县丞问道。
“回大人,还没有发现,看来这具尸体应该是在池塘中泡了很久,现场外面的地面条件也很差,这里几乎每天都会有佃户路过,不可能发现有价值的伤痕物证!”为首的一名捕快拱手答道。
“验尸吧!”龙廷轩站在一旁道。
相对于案子本身,他似乎对尸检的过程更加感兴趣。
眼前恍惚地出现了金郎君认真检验尸体的那一幕,从来未曾有一种感觉,原来仵作这一职业,也可以如此充满魅力。
话音刚落,此前将黄胆水都吐了出来的仵作眼睛一翻,竟晕了过去。
不是惧怕,而是他真的受不了那味道。
一具高度到如斯的尸体,还要让他检验,还不如杀了他吧......
“没用的东西!”县丞老脸泛红,一个仵作,让他验尸,竟然晕死过去,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要打脸,也别带上他呀,这叫人家逍遥王怎么看自己?
“没有别的仵作了?”逍遥王面色郁郁,眼中的冷冽让县丞的心猛烈地跳动着。
看吧,惹恼了吧?
“有的,衙门里配了两个仵作,只不过另一个昨儿个回家奔丧去了......”县丞垂眸,颤颤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