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正觉得奇怪,就见内堂走出一个人来。他穿着十分普通的随从服,面容却很熟悉。
再仔细一看,苏晚猛然惊呼:“云锦姐姐?!”
云锦走近,拉起她的手:“见影,多日不见,你可好?”
“云锦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惊疑不定,看看花若水,又看看她,“你是跟爹一起……”
“是。”云锦神情凝重,“五大高手身死,元阳珠被劫,种种迹象均指向连城,我必须查个明白。所以,便早早到了镜花楼,拜托花楼主带我前来。”
“你查出什么了?”
“没有人中毒,但奇怪的是,除了花大公子,其余人致命之处皆内窄外宽,只能看出是死在极其普通的厚背刀之下。”
“只有大哥是被一种薄刃兵器所杀。”苏晚沉吟,“有没有可能是细如牛毛的钢丝?”
中毒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字:修文。 云锦摇摇头:“如见影所说,应属独门兵器,要杀花大公子,也非普通人能做到,但江湖中未听闻有用钢丝的高手。”
“那有没有用薄刃的高手呢?”苏晚继续追问。
“听闻昔日凉山派掌门,便是使一把薄刃长剑。此剑无脊,柔韧锋利,平日藏于腰带之中,用时按机簧可出。”
凉山派?!苏晚心头一跳,强行克制自己不看向花若水。
花若水说,凉山派已经灭门了,应该不会骗她。但,如果真是那把剑所伤,花若水不可能在看到伤痕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兵器。
“除了这个……还有么?”
云锦苦笑:“我的见识并非广博,此事须问过简寻才知。”
“这样啊……”苏晚有些泄气。
“见影,我今日便回连城去,你跟我一起回去罢。”
“啊?!我……”
“你这丫头,在外这么多时日,还不想回去?”
“我想留下来,查杀害大哥的凶手……”
“此人劫宝杀人,又嫁祸连城,其心险恶。”云锦声音冷冷的,“但此事太过危险,你不宜参与。你放心,我已答应花楼主,连城对此绝不会坐视不理。”
“花莫问是我大哥,这件事我怎么可能在旁边看着?云锦姐姐,我要跟你们一起查。”
“见影,你……”云锦蹙眉看她,忽然神情一变,闪电般出手,扣住她手腕!
苏晚吓了一跳,但刚回过神,云锦已放开了她。
“怎么了?”
“没事。见影,这些日子,你可服过什么东西?”
“就是吃药啊吃药。”苏晚想起这些天的悲惨生活,连连叹气,“离开镜花楼的时候感冒……呃!不是,是得了风寒。走半路都快好了,结果碰到个易轻歌,非要问我元阳珠的事是不是连城干的,还差点跟萧潇打起来。我就从马车里跑出去,又吹了风病了,然后,就一直吃药吃到现在……”
“怎地又病了?”花若水走过来,也搭上她的脉门,“脉象虚浮杂乱,不像是……”刚说到此,他忽然顿住,倏地抬眼看向云锦。
“怎么了?很严重吗?”苏晚茫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只是觉得没力气,有时候会头晕,但是不咳嗽也不流鼻涕,已经好多了。”
云锦柔柔笑道:“听你这样说,倒是喝了不少苦口良药。不过,这种小病根本不需喝这许多药的。”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小瓷瓶,倒出一颗青色药丸来。
“吃下这个,药到病除。”
苏晚惊喜,但一看这药的颜色,又踌躇:“这……不是以毒攻毒吧?”
“傻丫头,想得倒多。”云锦作势白了她一眼,直接塞她手里,“我何时害过你?快些吃了。”
骑虎难下,苏晚只好一闭眼,吞了,末了又咂咂嘴:“好像没味道啊?云锦姐姐,想不到你还能治感……咳咳,那个……风寒,看来我还是学艺未精。”
云锦一笑:“好啊,跟我回连城,天天教你,如何?”
苏晚当即闭嘴。
花若水拍拍她的肩:“罢了,晚儿想留下,便留下吧。云姑娘独自来去,也方便隐藏行踪,带上她,怕是反而麻烦。”
云锦嗔怪地看了苏晚一眼,道:“既是花楼主开口,云锦怎敢不允?”
她这样一说,大局基本定下。苏晚安了心,疲倦感又再袭来。花若水看着她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从人知会慕容潇潇一声,让苏晚在这里住下。
苏晚从上午睡到下午,起床时已日薄西山。夕阳将天空染得红透,暮光自窗外投进来,明亮到刺眼。
她一直讨厌这种黑暗前的绚丽,看来绝美却无望,很容易让人消沉,也很容易勾起回忆。
尤记那个黄昏,她鼓起勇气对他说,我喜欢你。
他重重吻她,手却小心翼翼,如捧珍宝。
斜阳洒落,金红点点,将他的发染成玫瑰色,如醇酒。
因此,记忆才格外痛楚,格外清晰。
苏晚努力抽回思绪,拍拍脸颊,穿衣下床,走出屋去。
屋外站了几名小婢,看到她立刻上前行礼:“姑娘醒了?可要准备膳食?”
“嗯……不用,我爹呢?”
几名婢女互望一眼,其中一个道:“花楼主在大厅。”
“噢,知道了。”
“花楼主交代,若是姑娘醒来,有任何事吩咐婢子就可。”
“没事没事,你们去忙吧,我随便走走。”苏晚笑眯眯。
几人齐齐应了声“是”,分散开去。
说是随便走走,苏晚却闲不住。
越是压抑的时候,越需要与人说话,但她不属于自来熟的类型,只好去找熟人。
花若水一个人在厅里,正静静看着窗外发呆。
时隔多日再见到他,明显发现他的苍老。如今他面窗而立,背脊竟已有些佝偻。
情绪愈发低落,苏晚正待开口叫他,他却忽然转过身来。
看到是她,花若水神情放柔:“晚儿,你醒了?可觉得好些?”
“神清气爽。”苏晚尽量笑得自然些,“云锦姐姐走了吗?”
“你睡下不久她便已离开。”
“哦……爹你在看什么?”
“无他,只觉得夕阳甚美。”
“这样啊?那我陪爹说说话啊。”苏晚挽着他的手臂。
“好。”花若水温和地笑笑,但还未及说什么,就见一名仆从快步走过来。
“回花楼主,慕容庄主求见。”
不知是否看错,听到这句话,花若水目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苏晚心中一跳,就听他淡淡道:“请。”
很快,慕容潇潇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
一眼看到苏晚,他的目光就不曾离开,直到走近,才看向花若水,施礼:“花楼主。”
“慕容庄主怎地来了?”花若水笑着,却神情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