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在前面蹦蹦跳跳，洛四钏和甘雨星紧紧跟着。

女人的声音近在眼前。

狐狸停了下来，一卷尾巴，化作一团白烟雾消失不见。

甘雨星和洛四钏只能停了下来。

好在那盏灯笼还没消失，甘雨星抱着灯笼，和洛四钏一起站着。

“现在怎么办？”她问。

洛四钏想了想：“拿着灯笼去附近看……”

她说着，扭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话音未落，洛四钏猛地睁大眼睛。

一张白面女人笑脸猛地出现在她眼前！

洛四钏心中一骇，后退半步。

甘雨星也同时看见了那张脸，瞪大眼睛喊了一声：“姐姐！！”

同时洛四钏也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全貌。

一重姬发，面色极白，嘴唇殷红，眼睛微微眯着，一双黑眼珠正盯着洛四钏看，脸上带着笑，但不显得亲切，只有诡异。

穿一身黑底红花和服，头发散落在身后。

洛四钏拉住甘雨星，没让她靠近对方，自己则警惕着那女人：“甘雨月？”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呵呵呵”轻笑几声，然后忽然开始僵硬地左右扭曲脖子。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身体却在剧烈的颤抖。

女人忽然后退半步，双手从长袖中伸出，细白的手指像是骨爪，还涂着鲜艳的红色指甲。

她笑着抬手去抓自己的脸，很用力，脸上起了几道深深的红痕。

她还抖着身体，扭着脖子。

整个人像是在极端的痛苦中挣扎。

“月姐！”甘雨星抓住洛四钏的手，咬着牙看着。

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意气用事的时候，所以也没有直接不顾一切跑过去，而是老老实实跟洛四钏站在一起。

“啊……啊！”甘雨月轻声叫着，仍然是带着笑容。

“洛四钏……”甘雨星朝洛四钏投去乞求的眼神。

洛四钏皱着眉，“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甘雨月忽然仰起头爆发出一声嘶吼：“你怎么还不放弃！！”

她癫狂地去抓自己的头发，脸上的笑容格外狰狞：“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不认命！”

“你难道还在祈祷有人来救你？！这么多年了，你看看你现在等到了什么？！”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你已经被遗忘了！你现在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听我的话，去吃掉幻！”

洛四钏察觉出不对劲，抬手护着甘雨星后退两步，小声跟她耳语：“这话应该不是你姐姐说的……应该是哀神。”

甘雨星没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用绝望的眼神死死看着对面癫狂的女人。

“啊……！啊！”

女人忽然变了脸色，笑容变为哭丧，她眼眶溢出泪水，痛苦地喊着：“谁来救我……救我……”

“月姐！”甘雨星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甘雨月还是痛苦不堪地抖着身体，甚至忍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

洛四钏仍然保持警惕，握着甘雨星的手没让她轻举妄动。

“救我……救我……”

地上趴跪的女人流着泪，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麻木放空。

甘雨星忍不住抓紧了洛四钏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月姐……月姐……”

“我带你回家去……”

“月姐……”

可女人只是自顾自抖着身体呢喃着：

“救救我……”

洛四钏看到，女人半边脸开始浮现狐狸面具。

以及，她的身体在慢慢消失。

再然后，女人说出了最后的话：

“救我……”

“寻我残肢断骨。”

“埋葬我。”

洛四钏和甘雨星眼睁睁看着女人消失了。

甘雨星痛苦地呜咽：“她……她……”

洛四钏垂眸，说：“我们刚刚是没办法救她的。”

甘雨星闭上眼：“……我明白。”

洛四钏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我们去找她的尸骨。”

甘雨星则是抹了眼泪问她：“你觉得她最后的话是有含义的？”

“我只是有个大致的猜想。”

洛四钏跟她解释，“也许你姐姐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刚刚你也看到了，说话的时候她好像是两个人在吵架，我猜一个应该是神化的她，也就是哀神，另一个就是你姐姐甘雨月。”

“可能她还一直在反抗，自主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

“刚刚也许就是她在反抗哀神，那只狐狸，这些灯，吸引我们过来的叫声……也许都是她给我们的线索。”

“她想告诉我们什么。”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让我们帮她敛尸。而这一点，可能能帮你姐姐恢复意识。”

“虽然我并不明白她刻意支开公主的原因……”

甘雨星很激动：“你是说，姐姐在帮我们？”

洛四钏点头：“也许。”

甘雨星先是激动，再是慢慢平淡下来：“可我们……该怎么帮月姐敛尸？”

洛四钏忽地抬头朝前方的黑暗中看去：“来了。”

“啪——”

又是一盏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