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与中书令,不都是南方人吗?臣等可是宁愿效忠皇后。wkhydac.com」
「然而整个朝廷,不只本宫身边的你们,还有很多南方人。如果你综观现下的朝廷,文官的核心成员,除了熏外,全都是北方人。军事方面,能有大将军军阶的,亦只有你是南方人。圣上不会轻易让南方人进入权力核心,不是圣上不相信南方人的能力,而是要考虑到北方势力的立场。要不是圣上相信你与熏的能力,能堵住北方势力的口,他不会擢升你们。
「肯为朝廷效命的南方人,大概已抛开南北分野的包袱,但你总不能否认,对他们而言,核心成员永远只是北方人,不论自己怎样努力,也攀不上高位的想法,有多磨平一个人的忠诚与拼劲吧!如果由南方人为后,在他们的心态上,觉得有所依靠,觉得在政治上能与北方人分庭抗礼,会更乐意效忠,巩固自己的势力吧!」
程广亭内心一叹,蒲兰心的思虑永远比旁人想得更周全,更深远。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想法有多理想,但要实现并不容易——没有旁人的配合,她的如意算盘不会打得响。
「说道理,臣下的口才永远及不上皇后,但以臣愚见,易妃没有为后的能力,最后只会落得一团糟的下场。」
明明曾领导抵抗淳国的组织——宗主会的首领,但却全无政治触觉与能力。要她成为南方朝臣的依靠,绝对是强人所难。
「易妃不会玩政治手段,这个本宫明白,圣上也明白。但易妃的角色与本宫不同,圣上不会让他的美人儿参与政治。他可宠她,他可爱她,却不会让她置身朝廷中。是以易妃将扮演的,是南方文臣精神的依靠,她有没有能力平衡两方人的势力,都不重要。」
「皇后,您就真的可以如此洒脱地离开,离开您亲手建立的一切?」
「本宫不是正游说你接受这一切吗?」她一笑。
程广亭一直很佩服蒲兰心。不只是因为她的智谋,不是因为她的手段,而是她的理性——要是她认为这是正确的决定,她可忽略自身的欲望,以达成目的。这样坚硬一如铁锡,一如盘石的意志,让人折服。
一个相信自己理念的人,有时比追求私利的人更可怕。然而,她心内还是有最柔软的一处,为了所爱的人,她不得不退让。
蒲兰心看着程广亭,「广亭,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我真不知道何处找帮手。」
「夫人一直忧心天下,为百姓谋福祉,这些年来,始终如一。只要是夫人所愿,臣下自当鼎力相助。只是,臣下不明白,夫人与衡公子虽回到宫中,而朝中虽生起让衡公子重得太子之位的微弱声音,但圣上并未予以理会,易皇后与太子的地位仍稳如泰山。夫人所忧心的,究竟所为何事?」
「我担心的,不是易储——任由朝臣如何说,我与衡儿的心意都不会动摇。衡儿至今仍坚拒继承皇位,圣上暂时不会强迫他。我担心的,是太子。」
「为何?」
「你可知道太子身边有一个潜隐的谋士?」
程广亭点头,「微臣曾听皇上说过,那人叫崔步云。」
「对,就是他。他一直在太子身边兴风作浪。他所作的,看似对朝廷无关痛痒,但他其实部署了不少暗棋,暗地里扰乱朝纲。我初回来时,他倒没甚么特别举动,大概,他想摸清我的底吧!只是近来,他日见不安份了。他或许是着急了,也或许是他所布的局,到了揭晓的时候。不论他作可打算,我都不会称他的心。我不容许有人破坏社稷安宁。你会协助我吗?」
崔步云的来历成谜。他以萧衠的名义,笼络南方的官员,挑起南北两方朝臣的怨恨。听说,他在外连络北方的外族,为萧衠组织一队小型的私人军队。
「当然。只要是夫人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记着,此事不可让你以外的人知晓,包括你的妻子儿女。」
「二嫂,只要你有用得着臣下的地方,请尽管吩咐。」萧敢说。
蒲兰心先后送走了程广亭和萧敢后,看着窗外的景色。此刻,有两个人替她打探崔步云的虚实,成为她的眼线,就算她离不开华英宫,也能掌握一切。
明天,朝臣间便会有一个传言,说皇上为了让太子好好继承皇位,会严格挑选他身边的侍从,品行端正之士,可与太子为伍;品行乖僻之流,会被肃清。
谁是「端正之士」,谁是「乖僻之流」,相信能让朝臣间掀起波澜。如果萧衠用人,才德不是优先的考虑,任何人只要得到萧敬的首肯,便可与太子为伴,日后有机会拜相封将,或未可知,自己还用得着讨好巴结萧衠身边的人吗?
朝中只会看风使舵的大臣,相信也会很快转舵。崔步云,就看你何时露出狐狸尾巴。蒲兰心心道。
「崔步云,一切不是进展得很顺利吗?为何朱曜会归附我们?现在大家都称颂那个女人的能力,搞不好父皇会重立萧衡为太子!」萧衠冷冷地看着崔步云。
「还不是蒲兰心从中作梗?这次对朱曜进行招降一事,让微臣大失预算。谁会想到她先收买周边小国,继而分化他们与朱曜的关系。另外,还一边密谋推翻原来的皇帝,另立倾向淳国的新君。」
萧衠咬牙,「蒲兰心欠本王的账,本王日后一定与她清算。但你计算失误,不能这么简简单单便打发掉吧!还是你没有能力对付她!」他冷笑。
「臣下惶恐。这一次,臣下的确做得不好,还望太子能给予臣下多一个机会,转危为机。」
「好一个转危为机,你心中有何打算?」
「臣下早已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萧衠一脸兴味,「是甚么计策?」
「这可要劳动太子的小情人。」
萧衠皱眉,「小情人?你指哪一个?」
「你最近的新宠。」
「哦,程俏娴。」他扬眉,「她有这个能耐吗?」
「这时,正好考验她对太子有多痴心。她不是一向很崇拜蒲兰心吗?况且,她是程广亭的女儿,人,总是对自己所信赖的人毫无戒心,蒲兰心也不会例外。我们正好利用程俏娴擒住蒲兰心。只要她在我们手上,便可开始我们的棋局。程俏娴可是重要的棋子,就不知道太子是否能狠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