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绣了两双鞋,我怕做的不合脚,便往大里做了……姑娘别嫌弃我手艺不好。www.ykrsoft.com”
秦昭接过鞋子一看,一双墨绿色缎子料的,一双深紫色的,颜色确实挺老气,但芳姐儿的手艺极好,上头的绣的花样颜色鲜亮,两双鞋精精致致的,看着十分可爱。秦昭忍不住拽起裙角看看自己的鞋子:“哎呀,看了芳姨做的鞋子,觉得自己的鞋子简直不是给人穿的了!”
说话的功夫,秦昭把鞋子换上,果然微微大了一点儿,秦昭笑道:“我春天已经买了三双鞋子了,这两双鞋子正好放着秋天穿!哎呀,这底子做的真舒服,又厚又软的,这也是千层底的,怎么就比外头买的贴脚呢?”
芳姐忙道:“大姑娘喜欢,我便再给你做几双现在穿的!”
秦昭摇头道:“方姨莫要再做了,您是长辈,我哪里能为了穿双鞋,就这么折腾您呢?您平日里也少做这些东西,交给下头丫鬟,或者出去采买。别伤了眼睛。”
芳姐越发局促:“我是不知道能干点什么,多亏了秦老爷,瑜儿的病也治好了,我也有了容身之处……每每想起来,万分的感激,却不知道这大恩怎么报才好,便想着给大姑娘做点东西,心里也好受些。”她说着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又赶紧收了回去,并不等着秦昭来劝,就赶紧又问秦昭喜欢什么颜色,回头她再做些东西:“整日闷在家里,若不做点事情,可是要闷坏了。大姑娘莫担心,我每天只在白天做两个时辰,不伤眼的,”
秦昭对这位芳姨的印象还真是不错,长得好看,脾气也温和,就是有些胆子小,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情有可原。她见芳姐儿还是有些紧张,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转移话题:“芳姨,我听人说,我们吃的米,那稻子是水里长出来的?您在乡下呆过,应该见过这东西吧,在水里长,可怎么收割啊?”
芳姐听秦昭问这个,表情立刻轻松了,细声慢语地说:“其实稻子也不都是长在水里的,我家乡那里,种的便是旱稻……不过我家老爷的家乡,种的倒都是水稻。”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似乎能把人身上的焦躁全都抚平一般,秦昭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句十分外行的话,两个人竟然还真谈到一起去了。
秦昭本来只是没话找话,真说起来,发现芳姐儿平日里只是太胆小,一旦不紧张了,说话有条有理,用词还挺讲究的,不禁好奇道:“芳姨,您是不是上过学啊?”芳姐脸一红:“我这样的人,哪里上得了学?是那会儿夫人在的时候教我的,她说人生一世不容易,既然有机会,就别做了睁眼瞎子,哪怕能给瑜儿念个书教他写个一二三呢?”
秦昭“哦”了一声,忍不住评价道:“连夫人可真好。”
芳姐点头道:“夫人是这世上最好心的人,我每每都想,若当初病的人是我多好?夫人若还在的话,老爷也肯定不会有事儿……他们都在,瑜儿也就不会被那些人--偏偏剩下我这个没用的,护不住他。多亏了秦老爷救了瑜儿,要不然,我真是连死都不敢死,生怕到了九泉之下,没脸见老爷夫人。”
秦昭想起当日在街头遇到连瑜的场景,忍不住道:“话不能这么说,难道不是您把无瑕哥哥救出来的?我第一次见到无瑕哥哥的时候,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却还记得提醒我赶紧回家,小心拐子……阿爹那时候便对我说,身处困境却还能坚持本心,且毫不颓废,连大哥是个很难得的人。我觉得,就算连大哥没有碰到爹爹,也一定有办法摆脱困境的。”
第十七章
其实连瑜遇到秦昭的时候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了,语言不通,写的字一般人还不认识,又带着一身的伤……可以说,他是处在绝境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当初秦昭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对他也只有好奇,却无法产生同情怜悯这类的感情。
秦昭说着话,忽然发现床边有块造型奇特的布料,忍不住拎了起来,咦,好几块布缝到一起的:“芳姨,这做的是什么啊?”
芳姐儿抬头一看,脸腾就红了:“这个……咳,什么都不是!”说着赶紧把那两块布塞回到袖子里,秦昭莫名其妙,然后门啪地被推开,连瑜走了进来:“对了芳姐,我让您帮我改的内裤改好了么!”
芳姐蹭地站起来,紧走几步,把那团布从袖子里薅出来塞给连瑜:“改好了,你快拿起来吧!”
连瑜莫名其妙:“不就是个内裤么,干嘛往我袖子里塞啊,鼓囊囊地多难看。”
秦昭歪头问连瑜:“什么是内裤?”
连瑜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个小姑娘呢,反应过来自己老妈为毛这么偷偷摸摸的,觉得十分无语,犯得着么,我小时候还帮我妈买卫生巾呢好吧!于是大大方方地说:“就是没裤腿的的中裤,当然,是满裆裤不是开裆裤!”
秦昭:囧,我错了我果然不该问的!
连瑜说完,便又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刺刺地跑过来就为了要条内裤。
秦昭扭头看芳姐,见她一脸被雷劈的表情,顿时十分同情,儿子变成个会在女孩子面前拿着内衣到处跑的半疯,这位芳姨一定压力很大,想想她刚才那样,应该是知道儿子发疯,所以故意哄着他吧?对,一定是这样,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想到这里秦昭轻声道:“芳姨,连哥哥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芳姐道:“不辛苦不辛苦,瑜儿懂事着呢,刚才还说等过几年他中了进士就给我也求个诰命呢!我没答应,想着等他发达了让他给老爷太太修个大大的墓才是正经。”
秦昭:凸!她刚才跟连瑜聊天的那些话居然是认真的么?
被这不照理出牌的娘儿俩刺激了一番,秦昭直到回到自己房间还是囧囧有神的。什么怕老师很严厉啊,担心许先生岁数大了教不了她多久这类的问题早被她抛到脑后了:我勒个去,我家后院住着一只坚信自己下一科一定能中进士的十六岁少年!只要想到这一点,就会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啊,看看人家,看看人家,要有自信啊秦昭!
秦昭这边胡思乱想,那边连瑜又在跟芳姐聊天:“我过阵子回老家一趟!”
芳姐本来坐着,一听这话下的跳了起来:“你你你,你回那里干什么!那些人想杀你啊!”就这么一句话的工夫,她的脸都白了。
连瑜赶紧伸手扶住芳姐:“你别急,听我说。咱们在村里还剩下几十亩地,总不能扔在那里不管了吧?还有爹爹的书籍什么的,我听你说,虽然家里田地被占了,可是并没有人敢住到家里去,你回去看的时候,家里的书籍都还在,对不对?这些东西总不能放着让虫子蛀啊,文物啊不能糟蹋啊。还有,最重要的是,今年是秋闱年,虽然咱们安徽的考生也在江宁考试,可我总得回去把户籍证明,还有保人之类的手续办好吧!所以怎么说,我都要回去一趟的。”
芳姐十分不舍得连瑜:“我,我没用,帮不上忙……”
连瑜怒道:“这跟你没用没用没关系!这事儿就不该是你操心的!我爹一个大男人,做到县级干部还这么穷,穷成这样还娶小老婆,咳咳,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以后这些事儿交给我,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少操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