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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宛宜的手指抠紧了床单,贝齿咬在唇上,很快便是斑驳一片,暗红与鲜红的血色交织着,她却感觉不到痛。duoxiaoshuo.com
到了如今的境地,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承受这一切的人应该是季重莲,怎么会是她?!
屋里的丫环早被裴母给遣了出去,郑宛宜挣扎着滚下床去,她的身上已经没有遮盖,只能勉强用被子包裹住,她匍匐在裴母跟前,声泪俱下,“伯母,是季重莲害我,是她害的我啊!”
裴母摇了摇头,手中的念珠不断地拨动着,此刻她的心绪也不能平静。
自家侄儿马凉是个什么德性,裴母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却没有想到马凉竟然敢干出这样的事来。
就算被人陷害的又怎么样,他们有证据去指认别人吗?说不定还得让自己没脸!
当然,郑宛宜也不是个善茬,早有丫环向裴母禀报过,那一日不知道郑宛宜与马凉在后花园里说了什么,想来也就是今天的这事,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两个想要算计人的蠢蛋不过是反遭了别人的算计罢了。
裴母心中冷笑,这季家的女儿果然不是想像中的简单,只是郑宛宜这样的做法她却是不赞成的,就算她不喜欢季重莲,也不会想要自己的儿媳妇丢了名节,这样裴家的脸面往哪放,她儿子的脸又往哪里搁?
“如今木已成舟,你再说这些有何用?”
裴母的目光冷淡而凉薄,郑宛宜一下便怔住了,眼泪还粘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轻轻一颤便抖落在地,她还以为裴母会为她主持公道,但显然的,不是这回事。
“你与阿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能够成为夫妻也是缘份!”
裴母看了马凉一眼,这小子显然已是力竭瘫倒在了地上,连喘气声都无比微弱,那过分青黄的脸色以及深陷的眼窝,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精力尽耗,这男人的精气神可不是好养回的,一次的放纵便可能落下终生不举的病根。
若是马凉不能传宗接代,那么他们马家便是后继无人了。
但也有一个可能,昨晚俩人毕竟行了同房之事,说不定郑宛宜的腹中已经有了马家的骨肉,裴母不想冒险,若是有一分的可能,她都要郑宛宜嫁进马家,做马凉的妻子。
“不,我不要嫁给她!”
郑宛宜猛地摇头,面色惊惶。
她怎么可能嫁给马凉,嫁给一个地痞流氓?这与她原来的想法完全相反,甚至是背道而驰。
不,她不要嫁给马凉!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裴母冷哼一色,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想出家为尼,还是想投缳自尽?”
“我不……”
郑宛宜的泪水凝在了眼中,她面色凄惶,不敢置信地看着裴母,这就是她尽心服侍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就算是看在这些年的情份上,裴母也不能这样待她啊!
虽然她是别有所图,但她侍候在裴母左右,哪一件事又没有尽心呢?
就算是养只猫养只狗,那么多年也会有感情,可裴母怎么能如此冷血地让她去死?
“若是你答应嫁进我们马家,我也不会薄待了你,阿凉他们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他母亲而已,你伺候好了婆婆和丈夫,将来只有你的好处。”
裴母淡淡地看了一眼郑宛宜,她一直觉得郑宛宜虽然不太聪明,但也算不得愚笨,眼前就这两条路摆在跟前,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能活着,谁又想去求死呢?
裴母知道郑宛宜的抱负不止如此,可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各人的命!
郑宛宜咬着唇,眼中写满了不甘与悔恨,可一切已经发生了,再没有挽回的可能,她这副破败的身子已经彻底被马凉糟蹋了个干净,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迹,那是擦也擦不掉的。
郑宛宜垂下了头,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很快便在眼前浸出一个小洼,她怎么忘记了,就算她对裴母再好,马凉却是裴母的亲侄儿,怎么样也要比她这个外人来得亲,裴母又怎么会为了她处置马凉?
似乎已经预知到了自己今后的命运,一时之间,郑宛宜哭得悲悲切切不能自已。
裴母却是缓缓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或趴或跪在身前的一对男女,心中不无感叹。
马凉从前就爱围着郑宛宜打转,她早看出来侄子的心思,只是那时郑宛宜是她给儿子留下的,但如今却已是不可能了,将这样的残花败柳再塞给裴衍,连她自己都觉着恶心。
郑宛宜机关算尽,却还是棋差一着,她的美梦也该做醒了。
*
季重莲坐在屋里品着甜汤,听着林桃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今早郑宛宜苑子里的情景,几个丫环都听得津津有味,她的唇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恬淡的笑容。
最先发现郑宛宜屋内异样的两个丫环已经被裴母拘了起来,其他知道点风声的婆子下人也被给予了严厉的警告,原本应该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却在片刻间被沙弥于无形。
看来,裴母还是有些手段的,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明白郑宛宜与马凉是遭了别人算计,但既成事实,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林桃说完之后还很解气地拍了拍手,她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唇角一翘,嗤笑道:“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凑到一块正好!”
春华点了点头,接口道:“原以为郑姑娘那般清高自傲,却不想也与人有了首尾,还被自己的丫环当场撞破,婢子看她这次嫁马家是嫁定了,如今更不能再肖想咱们姑爷了。”
采秋与林梅对视一眼后,踏前一步,担忧地问道:“太太,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老太太那会不会寻咱们的事?”
采秋说着这话,眼风往安叶那处瞟了一下,她总觉得昨夜睡得太沉了些,以致于今早起来脑袋还有些晕,这样的状况太反常了,她直觉里是什么地方不对,私下问过林梅她们几个,竟然也和她一样。
可看季重莲与安叶的模样依然清爽精神,这让采秋有一种感觉,有些事情是她们所不知道的,但眼前的这俩人一定了解其中的内情,比如郑宛宜怎么会与马凉滚上了床单?
就连她这个小丫环都能猜到些许,裴母可是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端倪,若是因为这事裴母找了季重莲的麻烦,那么整个苑子都不会清静了。
季重莲搁下了手中的莲花白瓷小碗,用绢帕沾了沾唇角,目光扫了一圈,这才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们虽然听到了点风声,但也不可乱传,岂知这流言最伤人,若是郑姑娘一个不好,那可是能生生逼死人的……既然老太太都将郑姑娘那苑子里的人禁了口,你们也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不怕别人来挑刺!”
几个丫环对视一眼,纷纷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