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沮丧。dangyuedu.com
“易宸璟。你看着我。”近乎命令的语气來自白绮歌。易宸璟下意识转过头。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啪地一声。指印未去的脸颊又多了一抹疼痛。
愕然看着薄唇紧抿的白绮歌。易宸璟不知所措。
“还沒清醒。要不要再打两巴掌。”白绮歌再度抬掌。认真神色绝非开玩笑。
易宸璟皱眉。一把抓住半空高悬的秀手:“你干什么。”
“打醒你。”
“沒心情和你闹。”
易宸璟忘了她是白绮歌。野蛮得很。才一松手。另一侧脸颊又是清清脆脆一耳光。这一耳光彻底打破了他的忍耐。积攒到快要放不下的各种情绪瞬间涌进脑海。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却找不到宣泄之处。憋得想要发疯。
她总是轻而易举地让他原形毕露。
那两巴掌看似用尽力气却并不疼痛。柔软指尖轻揉着遥皇留下的掌印指痕。片刻前抡起胳膊抽人的白绮歌忽而变得温和:“给你一夜时间冷静下來。之后从长计议。倘若你还是胡乱恼火找不到方向。我就一直打你。打到你清醒为止当然。我会陪着你。”
大掌覆在微凉的手背上。易宸璟闭上眼深深吐息。感受着独属于白绮歌的气息。
冷静。像她一样。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要死心。顽强地寻找着一线希望。
这样想着。那些盘踞在脑子里嗡嗡作响的愤怒好像被驱散一般。不过片刻便消去大半。重新锁回最深层的心底。
睁开眼。伤疤横陈的容颜正静静对着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晰。长长舒口气。易宸璟将单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依靠熟悉的气息、温度恢复俱疲身心。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那要看你表现如何。”白绮歌挑起眉梢。唇角点点笑意。“巴掌打过了。你还犯浑的话。就算甜枣到嘴里我也会再把它打出來。”
第216章隐晦警告
离开遥皇寝宫后。易宸璟并沒有直接回敛尘轩。他不希望被敬妃看到自己失落的样子。和白绮歌两个人在御花园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散心。待稍稍平静下來才往回走。到敛尘轩时正遇上偶大将军。听说易宸暄已经被软禁。易宸璟仍是高兴不起來。
“陛下有他的苦衷。七皇子也该体谅体谅才对。听陛下的意思。这件事还要继续查下去。只不过左丞相已死又沒有证据说明谨妃参与其中。要罚的话也只能罚其他从犯了。”
易宸璟对偶遂良一向尊敬。言语间并不像对遥皇那般冷淡。听起來却也沒什么好气:“查或不查沒区别。人证物证俱在都可以视若无睹。难道要五皇兄当着父皇的面杀了我才算证据。”意识到自己是在把火气撒在旁人身上。易宸璟挥挥手。语气平和几分:“不说这些了。我还沒谢过偶将军。我不在时亏得有偶将军保护娘亲。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提及敬妃。偶遂良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低低叹了口气:“别谢我。我办事不力。敬妃娘娘……”
“娘亲怎么了。”易宸璟心忽地一紧。
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过于感情用事。凡事以大局为重。所以回到帝都后强忍着对敬妃的担心先去了遥皇那边。加上之前苏瑾琰也沒多说什么。所以根本沒有考虑敬妃是不是安好的问題。偶遂良的自责语气让易宸璟心里一阵惊慌。顾不得继续追问。推开体格魁梧的老将军冲进敬妃房间。
“殿下……”
“五皇子……”
卧房里。脸色极差的敬妃正睡着。床边玉澈、锦昭仪看见易宸璟回來面上却笑不出。低下头暗自垂泪。易宸璟最不愿与哭哭啼啼的女人打交道。索性敛起衣角坐到床边。紧紧握住敬妃的手。
手很凉。凉到易宸璟骨肉里。心痛欲碎。
“娘亲。是我。我回來了。”
易宸璟伏在敬妃耳边低语。唤了半晌。敬妃似是转醒。睁开眼空洞地望向床榻顶帐。茫然表情就好像不知道眼前正是朝思暮想的儿子。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脸颊滑落枕边。一声悲过一声:“璟儿……璟儿……我的孩子。我的璟儿……”
“娘亲。我在。是我啊。我是璟儿。”
敬妃依旧对易宸璟不理不睬。一边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恐慌弥漫。易宸璟伸手在敬妃无神的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白绮歌心一凉。询问目光看向玉澈。
“玉澈无能。玉澈废物。沒能照顾好敬妃娘娘。小姐打死我吧。打死我吧。玉澈辜负了小姐的嘱托。”几近崩溃的玉澈扑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两只手狠狠抽打着自己。转眼间脸颊就肿起老高。
对白绮歌而言。玉澈就像自己的亲生妹妹一样。看她如此自是不忍。忙拉住玉澈的手把人拽起:“好好说话。这是闹什么。”
玉澈泣不成声说不出來。还是旁侧偶遂良愧疚地道出原委:“陛下派我带着百名禁军去山中保护敬妃娘娘。一次刺客偷袭时说殿下已经死在灵芸城。敬妃娘娘听了之后……之后敬妃娘娘就一直这幅模样。天天叫着殿下的名字。说什么问什么都沒有反应。眼睛也哭得看不见了。”
不用太医诊治也知道。敬妃这是急火攻心、悲痛欲绝。因过度思念儿子竟然生生哭瞎眼睛。失了心魂。
这就是母亲。坚强起來可以用单薄肩背为儿女撑起一片天地。软弱起來。亲生骨肉的一个噩耗便可以将整个人彻底击垮。
“我在故乡时听闻有人得过这病。说是只要不受刺激慢慢就会转好。现在殿下回來了。谣言不攻自破。我想只要殿下多陪陪敬妃娘娘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用不了多久敬妃娘娘就会恢复的。”白绮歌撒了个谎。看似在对着玉澈和锦昭仪解释。实则是说给易宸璟听。一來易宸璟十分孝顺。她不想见他因此雪上加霜;二來。她真的很担心刚刚才平静下來的易宸璟再度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白绮歌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易宸璟沒有预想中的悲痛。握着敬妃的手沉默许久之后忽然抬起头看向偶遂良:“父皇知道么。”
偶遂良摇头:“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沒敢告诉他。”
怪异笑容忽地浮现在易宸璟冷俊面容上。像是冷笑。又带着几许茫然:“就算告他。他会在乎么。罢了。烦请偶将军跑一趟吧。免得日后父皇怪我隐瞒实情。”
“这……好吧。我去告诉陛下。”偶遂良迟疑片刻点点头。稍作犹豫。满是老茧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易宸璟肩膀。“我会让太医们过來给敬妃娘娘仔细诊治。你该休息就休息。别熬垮了身子白丫头。你比他懂事。多劝劝他。”
偶遂良这几句话都是打心眼儿里说出的有敬称。沒有无意义的寒暄。一字一句都是对晚辈的关心。白绮歌点头送偶遂良出门。才走出门口不远。偶遂良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满面严肃。
“丫头。你若是真为了他好就别怂恿他做多余的事。当个本本分分的女人。莫生事端。”
“偶大将军此话何意。”白绮歌不动声色。
“陛下还未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北征中发生过什么事沒有一件能逃得过他法眼。如果你只是白家后代倒无可非议。可你是我大遥国皇子妃。有些事。你能做也不该去做。”淡淡叹了一声。偶遂良语气虽严肃却沒有一丝半点的敌意。完全是劝告的口吻。“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白绮歌站在原地目送偶遂良离去。眼里泛上一片迷雾。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插手皇位争夺之事么。还是指她在剿灭霍洛河汗国时未得皇命披甲上阵、坏了遥中无女将的先例。听偶遂良话里话外的意思。遥皇对所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其中也应该包括易宸暄阻扰易宸璟立妈的、破坏北征大计等。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偏袒易宸暄甚至不惜让另一个儿子失望而归。
真的。就只是因为遥皇疼爱易宸暄。
尽管遥皇所有决定都充分地表明了这一点。白绮歌还是无法完全相信。看那双与易宸璟七分相似的深邃眼眸。便是浑浊也心机暗藏。只怕事实与他们看到的不尽相同她还记得。那时大冬天被谨妃陷害落水。遥皇见到满身冰碴的她和易宸璟时是多么心疼的语气。与任何一位慈爱温柔的父亲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