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的样子,便说:“好好的天,能下雨吗?你这小幺鸡能司晨打鸣,还能预报天气呢?”
陆子明说,“那就走呗,你试试看!”
我们一路说话,都被在前头赶车的司马晦听在耳朵里了,我们关于天气的对话他也听见了,可司马晦的马鞭子扬得很高,陆子明说要暂时歇息,可他却加快了速度,车轱辘一路颠簸,在坑坑洼洼的乡村路面上发出摩擦的声响。kenkanshu.com
本来从晏安府往都城还有几处驿站能落脚,可我们怕惹麻烦就没在那里投宿。司马晦像是不太喜欢陆子明,一路上都不与他搭话,而我自从陆子明坐进车里,比之前话多了许多,连两可都被冷落在一边了。
我们走的这条路不是官道,所以不太好走。又行了约有一个时辰,天空越来越暗,天边有隐隐的闷雷声,果然是有雨。
这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噼里啪啦的雨点一下来,我们就傻了。
两边连处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光秃秃的一片,没办法,只能停下来,把能遮蔽风雨的东西都用上,人都躲进车里,把马鞍卸下来,用稍微挡雨的衣裳和车里的布幔给马披到背上。
我们十个人,有五个挤在马车里面避雨。
还好这车篷顶是用那种黑色防雨的布料做成,司马晦钻进车厢里,我和两可、司马晦和陆子明挤在一处,后面的车里是谭少迁和一筒他们,疾风没避雨,顶着自己的衣服在外面站着。其实,他想避也没有他的地方,两辆车里都挤满了。
“稚齿小儿,话不可乱说!”司马晦忽然对着陆子明说。
“司马之心路人皆知,我哪有乱说?”陆子明寸步不让地回击司马晦。
司马晦盯着陆子明,目光厌恨:“若再狂言,我将你丢出车外!”
“你有本事就将我杀死!”陆子明连丝毫的惧怕也没有,这小孩也太大胆了,居然跟司马晦挑衅,我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劝说的话出口,司马晦已经爆发了。
他骤然双掌施力,狂飙的掌力瞬间就将陆子明顺着车门甩到了外面的雨幕中。模糊的视线中,我见陆子明居然没摔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就站住了。
司马晦这一发力,我们这辆马车就倒霉了,从车顶到四周,围裹的篷布被大力催开,马车顿时就成了毫无遮拦的木架子,雨水如盖似的灌进来,劈头盖脸的雨水很快就将身上的衣服浇透了。
我舔着嘴角冰凉的雨水,不知道司马晦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火气,现在好了,车子被毁了,大家一起淋雨吧!
第五十九章 挨饿(一)
我和两可本来还以为陆子明带着我们俩出来,定是有好玩的地方,谁知道一路竟被他带到了这么个隐秘而阴森的地方来。那皇宫里的内务府总管,是轻易就能沾惹的吗?弄不好就把小命丢掉了,所以我一听清这个地方的来头,立刻就准备摇头后撤。
可陆子明那一番话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现在若想救人,就必须得把对方的底细打探清楚才行,那定陵王到底被关在哪里了?由什么人看守着?让不让探视?皇帝准备怎么处置?会不会公开审讯?等等等等这些问题,若是没有皇宫里的内应,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就是在都城呆上半年,估计也搞不清楚。
我硬着头皮问陆子明:“那,你的意思是,我和两可以红楼侍婢的身份直接去敲门,想办法留在府里,伺机打探消息?”
陆子明郑重地点头,说道:“你前些日子生病,我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郑申虽是太监,可他在外宅里养了许多女子,约有四五十人。而且,万花楼的鸨母每个月还会送一两个雏妓来,不过,这些女子进府后都受郑申虐待,所以,你要随机应变,莫被他害了。”
“啊?!”我惊讶得睁圆了眼睛,太监还这么荒淫?真是无耻。我看看两可,我们俩站在一起,我就算美女了。两可这样的,估计进去之后就得被人赶出来。
陆子明见我踌躇,又在一边提醒,“你若实在没把握,不如我们再作其他谋划,或者回去找你的发财商量商量也可以。”
我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按理说我是为救司马晦的亲爹才来到都城的,我们做什么事、有什么计划当然该和他通气,可那个人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了,我估摸着也是到处钻营找门路呢。再者说,这个计划有些危险,只怕他那里也通不过。
我若做,便得咬着牙自己上;若不做,那就赶紧脚底抹油、趁机溜走。
“你放心,我和你一起进去,咱们有个照应。”陆子明给我打气。
“好!”
我一掌拍在两可的肩上,朝着不远处紧闭的两扇门,大义凛然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常锦心还怕一个花花太监吗?”
于是,我和两可、陆子明站在了皇宫总管郑申的门前。我搓搓手,“邦邦”开始敲门。
片刻,门内有人应,“等等,又是谁啊?”语气有些不耐烦。
一个戴着汗巾帽的门子,晃荡着一条精细的长腿,看见门外的我们,略有些惊诧。“你们找谁啊?”
“我是万花楼的姑娘,我叫翠蝉。这位小哥请了,这里可是郑大人府上?”我上前一步,赶紧答话。
“万花楼的?”那门子不信,上上下下看着我,还有我左右的两可和陆子明,“今儿个也不是月初的日子,还没到送人的时候啊?万花楼改规矩了?你们那里的滕铁头怎么没护送你们来?”
我哪里知道什么滕铁头、滕铁脑的,只是说谎得把话编圆了,我眼也不眨地道:“小哥不知,最近我们楼里出了点事,有两个姑娘死了,嬷嬷正上火,还要协助着官府和两家大户人家打官司,怕过几天一忙碌把郑大人的事情忘了,所以就遣了我们三个提前过来。这个小孩子是我们那里新请的娈童,伺候人也是极好的。”
我趁着机会,也把陆子明贬损了一番,他让我当娼伶,我也不能让他清白了。
门子又仔细瞅瞅我,有些不怀好意地斜着眼眉笑起来:“你们老鸨倒周到,请了个清倌儿,顺便搭了个娈童。嘿嘿。还有你,是做什么的?”
门子指着两可,扬着手臂喝问。
“小哥,莫吓了她。她是我的使女,从小在楼里就跟了我。她脑子有点呆,如今我伺候大人,让她在身边照应我,也是嬷嬷的好意,相信大人不会介意的。”
那门子虽还疑惑着,可到底还是进去通秉消息了。
第五十五章 天上掉下的人
陆南荒掌管的这家小私塾并不算太小,虽是只有一进的院子,可占地近两三亩,房间建筑得宽畅、高大,四合的小院栽种着许多花草植物,让人一进去就有清新脱俗的感觉。
我和司马晦领着一帮人跨进小院,看见正对着院门有“贤书雅苑”四个字,正房离着大门有三四十步的距离,我们在门口站着环顾一圈后,就听见有读书的孩童稚嫩的诵读声,“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是刘禹锡的《陋室铭》。
陆南荒将我引到坐北朝南一溜教舍的右侧一间主卧室内,将其他人领至了另外的房间。我刚一进去,陆南荒立刻掩了房门,返身到我近旁,很轻的声音禀报:“回主子,晏安府共有我三十六人,城外十人,城内二十六人,有五人在衙门当差,不知主子是否有意临训?”话说着,陆南荒从怀里摸出一个漆黑封皮的册子举到我面前。
我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枚簪子,心里有些没底,我咋觉得司马晦这个组织这么邪门呢,又有当差的,又有做生意的,还有教书的,整个就是个跨行业联盟。我镇静了一下,装作很平静的声音问:“陆先生在晏安府十分辛劳,可有什么困难吗?你的能力和忠诚我们是信得过的,名册就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