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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完结

杨燧与爹爹是旧识,任京城左厢巡检时,曾救濮宫大火,爹爹识其面,及即位,以为邓州防御使、步军都虞候,应该是能够站在自己阵营的人。kuaiduxs.com但人心叵测,他还是让赵頵暗中去拜访了这位虞候大人。

如此算下来,朝内有韩琦力挺,朝外有郝质呼应,就算太后心有他属,也是难以成事。想到这,赵顼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不知道爹爹的病情如何了,还有凌水水,在这大变在即的前夕,能否平安?

这时,厚厚的棉门帘“呼”地被掀开,赵頵带着一身的冷气进来,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笑道:“敢情我这是进了土地庙,怎么一个个都呆坐成了泥偶样?”

赵顼连忙站起,急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哥哥放心,都办妥了。”

赵顼松了一口气,复坐下。

赵頵是个闲不住的,凑到火盆边,一边里外翻烤双手,一边笑嘻嘻地问道:“听说没,赵允弼着了赵宗谔的道?”

几个人一愣,赵令飞抢先问道:“郡王哪里听到的?”

“瑞祥有个哥子在安国公府上当差,今晚跟瑞祥吃酒,醉了后便说赵从古如何如何抓住了赵宗谔的小辫子,只是两人坐着喝茶,闲聊中赵从古似无意说道:赵宗说1皇祐中,坐帷薄不修除名,后又因坑杀无辜女使三人,终身囚锁于新城之外,甚至不许与家人交接。都六十五岁的人了,也曾贵为祁国公,想想,这人世也真是无常。我身为知大宗正事,也想着有机会能面陈圣上,请其子孙一人过去侍奉。

听了这席话,赵宗谔当时就变了脸色,低声下气道:宗室疏属的事情我这就去办,确保万无一失。

结果就把赵允弼精心策划的一台戏给拆了台子!想必赵允弼今晚必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了!”

至此,赵顼等三人恍然,果然是赵从古点到了赵宗谔的死穴!

看来外间的传闻“虢国公所恶婢妾,往往鸩杀之”并非虚言!虽然赵宗谔的夫人曾进宫当着太后的面澄清过此事,现在想想也只是个欲盖弥彰的解说而已。

也亏得赵从古能找到证据!

﹍﹍﹍﹍﹍﹍﹍﹍

十一月二十日,早晨起来,天便阴沉沉的。每日早晨召了宫娥训话的江夫人直到辰时还没到,宫娥们早站好了队等候。

这时王中正过来,宣布道:“江夫人偶感风寒,今日无法过来了,官家谕旨由凌水水权代福宁殿司宫令一职,安排今日差使,众人宜听之。”

“是。”宫娥们即便疑窦重生,嘴里却应着。尤其是以秦素衣为首的几个年纪大位份高的女官,强压着心中的不满。

凌水水也自疑惑,虽说官家宠爱自己,但依着位份排,这权代理的职务应该落到秦素衣的头上,赵曙这样“明目张胆”地给予自己特权,不知得多招人嫉恨?凌水水暗自叹了口气,忙出列,不自在地笑笑:“权代也是不敢的,江夫人染疾,理应替她分忧,还望众姐妹相帮。”说着十二分真诚地鞠了个躬,然后学着江夫人平日的样子,照葫芦画瓢,安排了今天的工作,然后又紧鞠了一躬,“乞众姐妹们尽心,咱共同帮江夫人这一天。”

“是。”众宫娥见凌水水如此礼下,心里才舒服些,散开去执事。

凌水水长出了一口气。眼看到了喂药的时间,又如往天般,先自己尝,再喂官家,再吃蜜饯,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

天愈发地阴了,北风呼啸,冷得透骨沁心,凌水水便让小黄门在福宁殿和官家的寝室各置了两盆火。接着又去各处走走,看看人员是否都在岗,工作上有没有什么纰漏,感觉自己又成了值日班长。忙了一圈回来,赵曙正在睡觉,便闲下来,闲到下午,也没见赵顼来探视。这时天飘起了雪花,凌水水不禁来了兴致,披上鹿皮裘,走出殿外。已变成雪粒,簌簌地落,仰望,黑沉沉的天空,如同一面巨大的筛子……

这时,只听耳边一句:“东阳郡王探视官家。”

凌水水连忙收回视线,垂首道:“官家正睡着。”

“官家今日可有好转?大哥有事不能进宫,让我代为问候。”赵颢说道,

“如常。”凌水水毕恭毕敬。

赵颢点点头,仰望天空,蜜蜜的雪粒扑打在脸上,麻酥酥地疼,眼睛也睁不开,轻轻闭上——天地万物,霎时消失,簌簌声中只听见凌水水那几不可闻的呼吸,吐纳之间,一丝幽冷的甜香在风雪中萦绕,再睁开眼时,凌水水已经离开……

忧郁的男人有时更容易让人心动,凌水水选择离开。

﹍﹍﹍﹍﹍﹍﹍﹍

赵顼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把局里局外的利害关系重新梳理几遍,心中已有打算,便去了九王府,拜托九伯父赵宗晟陪同他去趟赵允弼的东平王府。

赵宗晟甚是吃惊,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儿向来与赵允弼不合,尤其是在桃夭死后,今日反倒要登门拜访,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顼微微一笑:“九伯,时变、事变、势亦变,因势利导而已。”

赵曙登上帝位前,赵宗晟与赵顼赵颢哥俩接触颇多,赵顼封王后,他就很少见到自己这个侄儿了,反倒是赵颢常往他府上跑,伯侄之间几成莫逆。虽然对现在的赵顼并不是很了解,但站在宗室亲疏的立场上来考虑,必须将他推上皇位,才能确保自己一脉的尊宠富贵,所以上次赵颢与他密谈劝谏官家早立太子一事时,他才责无旁贷地去见了自己的十三弟(即赵曙)。如今看来,赵顼竟是个心智明显早熟,颇有洞察力与决断力的年轻皇子。想到这,赵宗晟心中不禁安稳许多,朗朗一笑:“既如此,现在就去东平王府!”

注:

1祁国公赵宗说,太宗重孙,汉恭宪王赵元佐(太宗第一子)孙,密国公赵允言子。赵宗谔,亦太宗重孙,赵元份(太宗第四子)孙,赵允宁(赵元份第一子)子。赵允宁与赵曙父亲赵允让(赵元份第三子)为胞兄。

6、第二章 夺宫(5)

门人来报“昌王偕同颖王来访时”,赵允弼颇为吃惊,一时拿不定主意见还是不见。可作为大赵顼两辈的伯祖,况且又有私交甚佳的侄儿赵宗晟相陪,也不好闭门谢客。况且,现在与赵宗谔关系破裂,也需要寻求新的力量。赵允弼想了想,披上外衫,吩咐门子:“在书房接见。”

赵顼恭恭敬敬地给伯祖行了礼,问了安,然后三人分宾主落座。赵顼谦言道:“侄孙贸然来府上拜扰,还望伯祖见谅。”

“哪里哪里?”赵允弼一脸假笑,“你我至亲,倒是平日里一向有失亲近,不知顼儿所来何事?”

赵顼也不耐烦在此与其虚与委蛇,见赵允弼单刀直入,他便直奔主题:“伯祖以为赵从古如何?”

“知大宗正事多年,谦良温恭,处事循礼重情,颇得好评。”

“伯祖领宗正三十年,多为宗属推敬,比之赵从古如何?”

让自己评价自己,是个难题,况且赵允弼还没参透赵顼此言背后玄机,于是啜了口茶,捋捋胡须,笑道:“事变时移,横可比,纵不可比。”

“那伯祖以为当下情势如何?”赵顼步步紧逼。他心中明白,赵允弼之所以敢偷窥皇位,一因八岁召入禁中,令皇子致拜,御楼观酺,得与王子(即位后,是为仁宗)并坐;二是多年领大宗正司,在宗室中威望颇高。

赵允弼看了眼赵顼,闪烁的黑瞳中,是从容而自信的微笑,已然不是那个痛失桃夭后愤怒痛苦而又无力的少年,似乎在自己不经意间,他已长成了睿智冷静的皇子,突然就具备了在这险恶的皇权斗争中所最需要的优秀品质!赵允暗自唏嘘,昨夜,他已然明了了眼前的形式,如今,仁宗皇后(即曹太后)弃他不用转而支持赵从古,赵从古又联手赵宗谔打击他在宗族中的力量,如今看来,自己可谓二势皆去,双翼尽失,想飞也飞不起来了,不禁灰心丧气,颓然道:“老夫已是昨日黄花,还哪堪秋霜冬雪!”

赵顼已然明白了赵允弼的心思,盯着他那一捧花白的胡须,婉言道:“姜老弥辣,伯祖过谦了!若是伯祖肯著我一臂之力,统一宗室中的声音,赵顼定是感激不尽,许乃子复选用为大宗正事。”

赵允弼暗沉的眸子转了转,隐隐散出一丝光彩:赵顼这是在和自己做交易,如若自己把宗室中不和谐的声音遏制住,舆论上导向立赵顼为太子,那么赵顼登位后,将用自己的儿子知大宗正事!当下,衡量利弊,这样总比跟赵从古拼个鱼死网破要划算。想到这,赵允弼换做肃容,正色道:“大王放心,老夫定不遗余力,扫除宗室中的歪风邪论。”

赵顼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带出,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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