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没想我？”赵顼一本正经地问。takanshu.com

凌水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身后跟着的和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赵顼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离远点跟着!”

凌水水依旧在想刚才的问题：

还有第三种可能，雪融拿来的是兰花暗绣荷包，麦子调换后胖二娘交给茉莉，茉莉动了手脚。自从珍儿出事后，凌水水开始明白，在宫里，不能相信任何人，倒不是人心皆恶，而是每个人都有死穴，被人点中后难免做出身不由己的事情来。

哪个环节是薄弱的，是可以作为切入点突破的？

赵顼见凌水水看也不看自己，秀美微蹙，摆出一副深沉的哲思面孔，似乎真的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不禁急问：“有事情？”

“嗯，现在想通了，你过来做什么？”

“给官家请安，进院走了几步便见你一个人在这望天，就过来瞧瞧，怎么，事情很棘手？”

“有点，现在去解决，要不要买个参观票？”凌水水黑眼睛眨了眨，隐约流露出昔日的那份狡黠和调皮。

“当然得参观。”赵顼兴趣盎然。

46、第六章 风云暗涌(16)

凌水水走到福宁殿门口，跟一个小黄门耳语几句，然后进了寝室。

赵顼站在殿门外等候爹爹的宣见。

隔着纱帘的缝隙，凌水水见雪融正在几子旁插花，不大会儿进来一个小黄门，轻声跟雪融说了几句话，但见雪融霎时变了脸色，手里的一支花掉在地上。捡起后，胡乱把花插到瓶子里，就匆匆地出去了。

凌水水微微一笑，刚才她让那个小黄门传的话是：姐姐，刚才公厨的麦子来了，让我给你传个话，说是姐姐昨天落她那一个月白锦缎的兰花荷包，问什么时候去拿。

从雪融的反应上来看，她参与了，而且利用了麦子。同时也确定一点，雪融确实拿来的是兰花荷包!

那，便是麦子，茉莉，之中的一个动了手脚。

凌水水走到龙床前，轻声禀报赵曙：“陛下，颖王在外候着呢。“

赵曙喝过药后，便一直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地养神，此刻微微睁开眼睛，含糊地说了句：“朕有些困倦，让他回去吧。”

“是。”凌水水应了声，往外走。

见了赵顼，凌水水摇摇头：“官家说有些困倦，让你回去。”

赵顼心情不禁沉重起来，爹爹的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很是让人担忧。

这时韩琦，欧阳修拾级而上，赵顼躬身行礼，问了好，然后远远地跟着凌水水往西廊庑而去。

凌水水的下一个突破点是茉莉。

茉莉没在房间，铜盆里早晨的洗脸水还没倒，不像这个平日里勤快孩子做的事，凌水水心跳突然空了一拍，拉开门出去，正好赵顼过来。

赵顼见凌水水神色略微紧张，不禁顺着门缝往里张望：“里面有什么？”

“我在找茉莉，她不在。”

﹍﹍﹍﹍﹍﹍﹍﹍

这日吃过早饭，赵颢便去坤宁殿，先是跟皇请了安，闲聊几句，便借口指点宝安作画去了西朵殿。

宝安看到二哥，甚是高兴，刚问了安，宫女翡翠便进来，把一个抽绳的小布袋悄悄递与宝安，并轻声地禀报了几句什么。宝安点点头，让她退下，看着赵颢，笑道：“二哥来的巧，省得妹妹去寻你了。”

“寻我何事？”

宝安腼腆地一笑，把那个抽绳小袋递过去：“二哥还记得妹妹绣的腊梅荷包？九王府的郡主喜欢，本想等她哪日进宫了送一个，却不料患了伤寒，哥哥常去九王府，帮妹妹带过去吧。”

赵颢看了眼那抽绳小袋，与凌水水给她看的那个一模一样，打开看，是个月白锦缎绣着兰花的荷包。

宝安愣了下，一把抢过荷包，左右翻看：“拿错了，哥哥稍等。”喊道，“翡翠何在？”

赵颢摆摆手：“莫叫了，妹妹找得是不是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从凌水水那得来的荷包，递给宝安。

宝安看了眼赵颢腰间的荷包，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荷包，飞快走到窗边，举起来对着阳光细看，果然是那两行字，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哆嗦着嘴唇问道：“哥哥，这物件怎么在你手里？”

“这正是我想问妹妹的？”赵颢一早已经从高顶那听说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母亲背后操纵要致凌水水于死地!只是想不明白宝安那样善良的孩子怎会参与进来？此刻见了妹妹的表情，又似乎是个不知情的受害者，一时也是困惑起来。

“翡翠?翡翠？”宝安一改往常的温婉娴静，焦急地唤着。

翡翠匆匆跑进来：“公主，奴婢在!”

宝安攥着那个荷包，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翡翠是宝安的贴身丫头，宝安没有事情瞒着她，当初便是她将那个梅花荷包并要刺绣的字样亲自送到绣房的明月手中。今天一早她去找明月要荷包时，并没打开袋子查看，没想到竟然被调了包，事到如今自己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只好低头认罪：“都是奴婢疏忽，这就去绣房查证。”

看着翡翠匆匆离去，宝安一屁股坐下，脸色灰白，一言不发。

赵颢却看出事情的端倪，轻声问道：“妹妹这荷包不是要送给九王府郡主的吧？”

宝安依旧不言声，心里却思潮翻滚：

原来前些时日听二哥提起王诜，说这个与大哥同年的青年人画风不凡，而且诸子百家，诗文书法我所不能，甚至连琴棋笙乐，百歌技艺也无有不晓，是个少有的全才。二哥平日自恃甚高，很少这样评价一个人的，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宝安那时便已暗暗倾心于这样一个才子。

后来和寿康去九王府找郡主玩，正赶上昨夜一场好雪，三人兴起去后花园踏雪寻梅，宝安转过几棵梅树，终于看到一棵自己喜欢的腊梅，素雅傲然于雪中，幽香冷逸，如一位寒月下的素衣神女，让人心驰神往。宝安深深呼吸，怀着憧憬小跑过去，突然从旁边的梅树下钻出个着雪白狐裘的青年，躲闪不及，宝安结结实实地撞了过去，正自羞愧难当，却被那青年扶住，看了眼宝安，又看了眼那棵腊梅，笑着问道：“白云缓缓，结几瓣雪梅？”

宝安偷瞟了眼那青年，面如满月，眉清目秀，灵动的眸子透着儒雅风流，不觉芳心怦然，微红着脸答道：“冷风冽冽，化一树冰飞。”正此时，一阵风吹过，枝头的积雪簌簌而落，那男子朗声笑道：“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