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殷一宿没睡,天蒙蒙亮就拉着殷天到无尘宫烧香拜佛。
殷天也不认识各位祖宗,只能老实得从头磕到尾,那是春夏之交,满山苍翠,松涛阵阵。
如今童山濯濯。黑褐的树身看久了,像青面獠牙的精怪。
白色的破捷达扎在树冠中,殷天到的时候,技术队已找到了陈念阳的头绳。
后备箱有大面积陈旧的擦蹭血液,不像是陈念阳的,倒更像是马悦琪的。
技术队在后排附近的泥泞中发现了少许喷溅状血迹和滴落状血迹。
殷天蹲下,打开后车门,正下方发黄的车漆上有牛仔裤擦蹭的蓝色痕迹。
她起身回头,在留下血迹的地方一会踮脚,一会沉腰。
而后又下蹲探索着后排座椅,斟酌着,丈量着。
片刻后再次挺直身子,重复着踮脚和沉腰。
这滑稽的深蹲做了一组又一组,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半晌,她猛地伸手,“给我雨衣,不是这个,那个,厚的那个,我这羽绒服大几千呢。”
她今儿穿得油绿绿,又瘦,远看就像只高挑得蚂蚱。
这羽绒服是米和买的,自两人在一起后,羊毛,骆马毛,小山羊绒,灯芯绒,驼绒……
米和将奇奇怪怪的料子和审美,一件一件搬去她家,连老殷都撇嘴。
殷天倒不觉得,保暖就成。
她套上雨衣,手往后一背,“啪”地斜摔在泥地里,“来,丁一远,拖我!”
丁一远早听闻七中队喜欢沉浸式破案,倒也配合。
他附身下去,刚要抓她脚踝,殷天的短靴后跟狠狠踹向他。
一股劲风击来,在众人的大惊失色中,丁一远行若无事,不避不让,那鞋跟险险停在他鼻尖前一寸的地方。
两人山鸣谷应,已不止一次默契相当。
丁一远满目激赏,出脚雷霆万钧,收脚如丘而止,这是真功夫。
“殷哥,来嘛,来二中队,等我升队长,你就是副队,作威作福,踩我脑袋上都成。”
殷天懒得理他,身子绷紧往下拱,模拟着陈念阳可能的逃生方式,“之前北威有个跆拳道黑带的女警,在双手受制的情况下,把挟持她的人的眼球给踢了出来。”
她起身把雨衣一脱,“跆拳道的腿法是可以杀人的,陈念阳是绿带,什么弱不经风,一个11岁孩子能把嫌犯踢得喷鼻血,两条腿,简直就是把刀。”
殷天轻轻一笑,“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