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急道:我还不认识她!”
话音未落,沈培楠已经走远了。
莫青荷没有办法,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光线明亮,一踏进去,各种陈设尽收眼底。一反沈家亲眷的洋派,这间小屋采用旧式风格,布置的雅致极了,四面墙壁都用白纸裱糊,墙上挂一副骑牛童子的画轴,正对门贴了一张宣纸,上书清古斋主人”五个字,字迹娟秀温婉,一看就是女子所书。陈设简单朴素,只有一张矮榻,临窗放一张木桌,摆着笔墨纸砚和一只煤气灯,一名穿蓝竹布衫的短发姑娘伏案啜泣,细瘦青白的手紧紧抓着一本线状书。
窗户被撑起一条缝,微风挂着案上的书册,竹影在缝隙里摇摇晃晃。
莫青荷跟一名哭泣着的姑娘共处一室,感到十分很尴尬,他想,沈家人都是惹不起的角色,娶的也都是些惹不起的夫人,现在沈培楠不在,他不能再冒失激怒了对方,连走路的声音都放轻了,走到离姑娘近一些的地方,躬身叫了一句沈二太太,安静的等着。
那姑娘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
等看清她的脸,莫青荷吃了一惊,心说她可真年轻,不过十八九岁,沈疏竹跟她在一起,活像旧学堂里的先生跟女学生。她长得不算美,最多算清秀,身材清瘦,小圆脸,嘴唇薄薄的,耳朵也薄薄的,就连眼皮也是薄薄的一层。
她见有外人进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开口道:你是谁?”
莫青荷不大自在,这姑娘的声音太细而太柔了,好似龙井新抽的嫩芽生长着的软白绒毛,没有一丝沈家人张扬的做派,他走过去,掏出一块白手绢递给她擦眼泪,提起桌上的一只梨皮方壶,摸了摸壶身,感觉水还热着,就斟了一杯送进姑娘手里。
伺候人他很有一套,这段时间也被沈培楠磨得耐性越来越好,见那姑娘还低头饮泣,便站在一边静静等待,一直等她平静下来,才微笑道:我是跟着沈三爷的。”他瞥了一眼桌上的书籍,有一本手抄诗稿装订朴素,署着清古斋主人:陆婉怡”一行小字,想到刚才她与沈疏竹争执的情景,心里有些疑惑,就轻轻问道:我该叫您沈二太太,还是陆小姐?”
这句话不知怎的触动了陆婉怡,她闭目抽噎了一会儿,两只手交叠放在腹前,浅浅鞠了一躬:……叫我陆小姐吧。”
莫青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