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期,厨房前的院子,黄泥堆砌了一个简单的灶台,架着一口小锅,慢慢地熬着糖。
冰糖葫芦的做法其实不难。
无非就是山楂或者水果,裹上一层糖浆,放凉了就可以吃。
慕安澜买了些瓜子仁,在糖冷却之前洒在上头,会丰富它的口感。
糖浆熬得很快,不一会就熬成了金灿灿的颜色,咕嘟咕嘟冒泡。
忠伯眼疾手快地给一串山楂裹上一层晶莹的糖皮。
第一串首先递给了某位三皇子。后者给旁边的姑娘让了条道,慕大人毫不顾忌地接过。
忠伯会心一笑,第二串很快滚好,递给了蔺景清,三皇子终于接过。
也只是给人拿的份。
慕安澜呼哧呼哧咬了一口山楂,蔺景清手上的糖葫芦也就到了她的手上。
“忠伯裹糖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她由衷夸赞。
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忘了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在宫里。
年幼的慕安澜撺掇着蔺景清叫忠伯去小厨房熬糖,他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流着口水等糖好。
那会儿年龄小,一点点甜都可以快乐很久。
而现在,咬糖葫芦,更多记得的,是山楂的酸。
“大人喜欢吃就好。”
忠伯笑道。
来了凉州以后,慕大人的性子,比在临京活泼了一些。连带着他家殿下,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几分。
在临京时,她身为贵女的典范,总是端着。
殿下费尽心思逗半天,表情才有那么一点点变化。
从小看着蔺景清长大,忠伯总担心,他在婚姻一事吃了亏。殿下是个一根筋的性子,认定了就一条路走到底,并不在乎对方是否是良配。
忠伯长了他几十岁,自然会在意一些殿下不甚在意的点。
原先,他还嫌慕大人性子太闷,和殿下在一起,会互相憋坏。
现在看来,没了临京的那层桎梏,两人的相似之处,也一点点浮现了起来。
“挺喜欢的。”慕安澜点头,开玩笑似的说了实话,“忠伯这手艺,适合开间酒肆。”
“酒肆呀。”忠伯眯起眼睛,“年轻的时候也想过。殿下同二、那人,闹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就不想了。”
说的是蔺景清落水的那档子事。
无来由的,记忆漫上慕安澜的脑海之中。
【已是冬日,寒潭刺骨。
她在宫里救了一个年幼的小姑娘,把人送到太医院后。穿着一身湿湿的衣服,避开守卫的侍卫,专挑暗道走,从皇宫,一路回了慕府。
还小,却有计较。
慕安澜早慧,不仅在文,武学方面的天赋,也初见端倪——同龄人,只有被她暴打的份儿,甚至十六七岁的练武猛女,一对一切磋,也能跟她分个平手。
这样的人,生在普通人家,是个将才。
生在慕家,却不该。
慕安宁是先帝为蔺凰钦点的武将。再多一个能习武的妹妹,会让姐姐难做。
慕安澜不想让她难做,于是在院中吹了一夜的风。
后半夜,她发起了烧。
动静很大。甚至惊动了太医院。
先帝知道她偶感风寒,派了几个心腹的太医,连夜入了慕府,忙活了一整晚,才退了热。
说起来尽是惋惜——寒凉伤了根本,慕小姑娘的身子,算是垮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