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宰门在玄武区，老人住在鼓楼区，都在南京的主城区，但也有距离的。这个点只能打车了。

施杞上车时将车牌号和行程单分别发给了顾唯、陈洁和孙璐。

人比鬼可怕多了，施杞万事都得小心。

凌晨两点的路上人不多，但也不少。十分钟后，车在老人家的小区门口停下，就这小区路灯的灯光，施杞推开了锈迹斑斑的单元门。

从施杞接到电话到施杞到达老人家里，大约半小时不到。半小时对于年轻人来说，持续的叫喊都会头晕目眩精疲力竭，施杞以为到老人家后，只要安慰和陪伴洪阿姨就好了。

但她想错了，老人比想象中病得更重。

刚刚听筒里传来的叫喊此时都在施杞的面前呈现着。好像一直看的电影，听的广播突然出现在眼前，那样三百六十度循环的冲击，着实让没做好准备的施杞再次陷入了惊讶。

老人的变化不仅仅在于她怪异的叫喊，还在老人突然敏感的听觉。

施杞想起几天前她和胡阿姨在客厅争论时，老人在房中是没有反应的。施杞进房间和老人打招呼得用喊的才能被老人听见。

可这夜里，施杞进门关门的动静，老人就感受到了。

“来了，鬼子来了！快跑啊！快跑！”

洪阿姨见到施杞就算是松了口气。她将脸上的愁容拨开，打开了客厅白炽灯的开关。

“你总算来了。”

那是如释重负的感叹。

洪阿姨一方面害怕黑暗里的鬼魅，另一方面，她害怕无人证实夜里老人的疯魔。若是明早老人起了什么变化，她是长几张嘴都说不清楚的。

施杞跟洪阿姨说的晚上工作的注意事项里，没有一个和老人眼下的情形相关。

洪阿姨小步走回房间，将房间的灯也打开了，在灯光亮起的瞬间，老人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没事啊奶奶，没事啊，什么都没有。”

“你看不到吗？你快看啊，火！火烧过来了！他们在堆稻草！”

施杞看见了老人的脸，那张脸和之前打招呼时的是同一张，又不是同一张。之前的脸如孩童般懵懂天真，可现在这张脸，却布满了惊恐。

老人的眼神最终落在天花板的白色空白上，她的手臂直直地举起和身体呈现九十度。她的指尖枯瘦如柴，手腕上带着的金手镯正向下顺滑。

“奶奶，那是天花板，什么都没有啊。”

“快跑啊，火就要烧过来了，你怎么看不见！”

房间里并没有开空调，老人又已经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平日里她吃得也少，抵抗力差得很，很容易就会因为受凉引起各种疾病。

洪阿姨想着将老人的手臂收回被子里，可老人的手臂就像弹簧一般从床上再次离开，迅速恢复到笔直的状态。她根本不理洪阿姨的好心，并充满火气地对抗着一切。

洪阿姨的动作成了老人幻觉里唯一的真实，老人也就将朝着天花板的火气全都转向了洪阿姨，她一个巴掌就过去了。

“啪”！

那声音又脆又闷，难以形容。

施杞就见着洪阿姨连连退后，一手摸着自己的左脸，一手扶着身旁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