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钧在那天之后就被诊断出了肠癌初期,而他的老婆日日养生粥,每天晨练,却出现了突然的高血压,血压高至两百。两人纷纷送进了医院,一个出院后心脏不适,一个出现了老年性震颤。
原本王英瑶的女儿还会帮着说几句,总归是血脉相连,为了哥嫂的健康,那些江钧不懂的道理,她们也懒得去说了。甚至还会转过头来劝王英瑶。
“妈,你在我家里不是挺好的,有吃有喝的不就行了?”派出不行,当然不行。王英瑶的怒火永远在她的脑海里烧着,这三年里越烧越旺,她要争一口气,她总是把电视台、派出所和法院挂在嘴上,她要撑着九十多岁的身体去和儿子打官司,她想要的是认可,是尊重。
她想要一个真正的家,温暖的家,哪怕只有短短一瞬的四世同堂,她要的根本不是“活着”。
施杞听完大概的经过,完全理解的了王英瑶从头到尾的暴躁。尽管有些事情她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但她记得那份情绪,哪怕在身体最脆弱的时候,她也硬撑着去实现她最后的心愿。
“所以奶奶的心愿不是回家。”
“是啊,住哪里无所谓,她要的就是个公道。”
在王英瑶外孙女的描述里,他的脾气和王英瑶很像,坚持固执,暴躁起来口出恶言,不管不顾的。
这样的形象和施杞脑海里的江钧对不上。
施杞在医院见过两回江钧,一回是王英瑶等着入院前,一回是王英瑶入院后来签字。
他的话不多,个头也不高,脸上满是正气。无论是医生还是家政公司的问话,他的回答里都有意无意地表现着对母亲的关心。
“你们谁能负责老太太?”
“我,我是她唯一的儿子。”
施杞还听说,在王英瑶第一天进抢救室当晚,医院要求她的身边得有人留下陪护,那一晚王英瑶的外孙女回家了,自告奋勇留在医院里的就是江钧。
施杞相信每一个狰狞的面孔下也会有柔软。
如果王英瑶的外孙女说的都是真的,那至少在人前,江钧是在极力的维持着孝顺的形象,在维持着形象的同时,他也真的做到了对王英瑶的关心。
“要么试试再和你舅舅说一说,奶奶这情况并不好。”
“我知道,我会去说的,毕竟还要他那边跟社区申请那个补贴。”
施杞和顾唯跟王英瑶的外孙女告别,坐上了去后宰门的公交车。他俩一个念着外婆,一个念着父亲。在他俩的心里生养之恩大过天。
虽说施恩不求报,但王英瑶和江钧之间不仅有恩也有血脉。
这不是道德绑架,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品德。
至少他们不应该成为仇人。
“你说江钧得的肠癌,是不是报应啊?”